陈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皎芙,思绪交加,良久她才出言道:“你先起来,事情如何还未可知。”
语罢,她又招来张嬷嬷,浅声吩咐了张嬷嬷几句,才起身行至皎芙跟前,弯腰将人给扶起:“纵是三十年前,他安阳侯府也不敢拂了我陈伯府的面子,何况现下他安阳侯府还未重获官家信任,我陈伯府就更无低人一等之说了。
另则,你父亲好歹也是杭州知州,官家亲自任命的五品朝臣,且还有陈伯府做你娘家,怎就攀不起他安阳侯府的门楣了?”
知晓老太太这是在宽慰她,皎芙鼻尖泛酸,哽咽道:“是皎芙的错,又害外祖母操心了。”
然不安仍困顿着她,初入伯府那年,明明她察觉有人推了她一把,才会因脚下湿滑摔入寒冷刺骨的池中。
但舅母说她恍了神,三位表姐妹说她贪玩,外祖母也说此事乃意外。
也是从那时起,她收敛性子,府内外皆避其锋芒,不出风头,只盼着外祖母能看在母亲的份上,为她挑选一门还算过得去的亲事,从此搬离了伯府,不再过这说话行事都要慎之又慎的日子。
她恨,恨只这样的日子都可能成为一种奢望。
现下她只求一切皆是她自作多情,也好过真落得那般被人折辱的境地。
正院厅内。
宋大娘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言道:“今日我来,是为结两家之好。”
王大娘子心下讶然,试探问:“不知是府上哪位姑娘能有幸得宋大娘子垂青?”
“垂青倒谈不上,是我不争气的大儿子中意贵府的表姑娘,这不,特求我来问问贵府的意思,”宋大娘子话锋一转,“早前就听闻表姑娘容貌昳丽,是个孝顺有主意的,想来入了安阳侯府也能谨守本分,不会争那不该争的。”
那日得知世子从赏莲宴回府,她便将人叫到了跟前,以世子的性子,她原以为会无功而返,不曾想世子竟说要迎娶陈伯府的表姑娘。
要是陈伯府的嫡出姑娘倒也勉强当得世子妃,这前面加了个“表”字,身份可就差了一截。一番打听之下,也果真如此,父亲虽为杭州知州,却一直不受父亲待见,别看当下陈伯府对这表姑娘视如己出,那都是表姑娘的母亲用命换来的,一旦表姑娘出阁,那份情也就散了,再想得到伯府的帮衬,只怕伯府会推三阻四,这是其一。
其二:安阳侯府娶的乃品性谋算眼界兼备之人,表姑娘祖上乃商贾之家,母亲去得也早,又无女使专门教导,即便到了伯府得到陈老太太悉心教导,眼界谋算还是不能跟被精心规培的姑娘们比。
故,这表姑娘担不得安阳侯府世子妃之位,可迎为贵妾。
王大娘子垂眸掩住了眸中的讶异与杂乱,又思忖着该如何答复。
倏然,张嬷嬷疾步行至厅中,向宋大娘子与王大娘子纷纷行礼讫,又行至王大娘子身侧,俯身把陈老太太的话传达给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心下愈发惊骇,老太太竟知宋大娘子为何而来,老太太可没预言的本事,遂老太太只能从皎丫头口中得知。
皎芙为何会知晓,必事先与萧世子通了款曲。
止住思绪,她温声温气道:“承蒙宋大娘子厚爱,可这皎丫头的亲事向来由老太太做主,老太太是何想法,我这做儿媳的也不敢妄测。”
宋大娘子正了正身体,道:“既如此,那我便等老太太有决策后,再前来叨扰。”
宦官世家纳妾,只需遣派个可靠的人前去商议即可,哪儿犯得着她这个当婆母的亲自登门。
愿再来,不过是看在此人乃是世子出口所求。
儿子难得有所求,她这个做母亲的自得办得妥当。
她也不怕伯府不应,但凡伯府有点脑子,就知这是一门上好的亲事,于两家有益而无害。
王大娘子起身应好,又亲自把人送上马车,方才回身再度来至静安堂。
未隐瞒,她把宋大娘子的话一字不落说给陈老太太听。
陈老太太长叹了声,问:“伯爷可回府了?”
“已使人去请了,”王大娘子纠结再三,终没按捺住心中所惑,问道,“母亲何故为难?萧世子既事先与皎芙通了气,二人应心意相通才是,我们做长辈的,合该成全。”
陈老太太又叹了声,摇头道:“若此事真有这么简单倒好了,皎丫头她不愿。”
“可是怄气安阳侯府不能以正礼相迎?”王大娘子追问道。
陈老太太又犯了头疼,抬手招来张嬷嬷,迨张嬷嬷为她按摩太阳穴,方才觉好受了些,缓缓道:“我看是落花无意,流水有情。皎丫头一向有主意,倘她真有意高门,早早就使法子让我们知晓,这么些年,她可有漏过半分?”
“母亲,我知你疼皎丫头,皎丫头在府上这些年,我们何曾亏待过她?”王大娘子小心觑了眼陈老太太,硬着头皮道,“三娘要还在,未必会推拒这门亲事,毕竟与安阳侯府联姻于伯府百益而无一害。”
流轩阁,皎芙自从静安堂回来,就坐立难安。
银兰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她这般,也一并忧虑了起来,双手叠放紧贴在腹前,笃定道:“无论发生何事,银兰都会伴在姑娘左右。”
皎芙自信银兰,自幼时银兰就伴在她身侧,母亲去后,看着母亲长大的方嬷嬷也缠绵病榻,不日也跟着母亲一并去了,只留下她和银兰在那冰冷无情的院子守孝。
于她而言,银兰不止是她的女使,更是疼她护她的姐姐。
她扭头认真打量银兰,中等身材,碧玉之姿,加上那双做什么都可口的巧手,即便离了伯府,也能把日子过得滋润。
“银兰,你可有想过出府,过平民的日子?”舍不得归舍不得,她已因自己的私心多留了银兰几年,若再把银兰留在身侧,银兰可真就要成老姑娘了。
银兰仓皇跪在地上,双目泛红:“姑娘,奴婢不想出府,奴婢想一直伺候姑娘。”
“我知你对我的忠心,”皎芙起身把银兰从地上扶起,“但银兰姐姐,我想你幸福,”她扭头看向院内,“这高墙大院固然好,说话做事无一样被拘着缚着,终是比不得在外自由,”她转身行至妆奁前,拿出一个檀木盒,取出里面的身契递给银兰,“现下你已是自由身,去留皆随你。”
银兰执拗,不肯接过,心里也愈发担忧,急问道:“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奴婢的确笨了些,不见得能给姑娘支招,可奴婢还是想替姑娘分忧。”
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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