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灯下两人点着烟相对而坐。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正中只有一桌四凳,墙边靠着两个柜子,几个箱笼,再无其他物件。
更显得此时的豆大灯光透着无尽寂寥。
在苏苍招来石像鬼之后,落入眼中的就是如此景象。
仔细分辨,还能看到地上散落的烟蒂已经数不清几多了!
当又一根烟蒂被扔到地上后年纪稍长的汉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波啊!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不能就这么陪着你干坐一夜!”
对面那年纪小一些的捏着烟卷狠狠的抽了一口,把烟蒂砸在地上弹了起来又滚落在地。
“强哥!我就想不通了,怎么别人都能做的事情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你看看捕房里还有几个像你这样的?
你知道人家背后怎么说你?
假清高!”
强哥叹了口气,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吐出烟气,才开口道:
“不论他们怎么说,我们做事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即便这里是租界,说起来我们都是给洋人做事,可是总得记住我们是华夏人!
总有一天这租界他也得还给国家,到那时候咱们这些人如何自处?
我没读过几本书,可也知道人不能没了良心!否则和那些猪狗有什么不一样!”
对面的年轻人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就有些暴躁:“良心?良心值几个钱?我也没看见那些没良心的哪里过的不好了!
他傅筱安有良心吗?狗日的抢了多少商行献给日本人!
他张骁霖有良心吗?贩大烟、开妓院,勾结日本人!
他黄锦荣有良心吗?三金公司没他的份?给法国人做了一辈子狗!
还有那杜悦晟!他有良心?他是不自己做,可他那些徒子徒孙给的孝敬哪里来的?
还有那一年,可不是他的命令!那些地痞流氓杀了多少革命者?
这些人哪个有良心了?人家过的不比谁好?
你有良心!
可你过的什么日子!”
强哥听着小波强压着声音的怒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他自己也想不通。
看着昏黄的灯光下小波那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人难道不应该有自己的坚持吗?
“不说别人,别人我都管不着,可你哥走的时候把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走上邪路!”
强哥坚持着想要让小波接受自己的想法,可他又说不通,只能通过这一点亲情来劝了。
“我哥!说起来我哥可真不值!日本人想要那个宝贝,给他不就完了?非要顶着把人抓了,结果呢?
前脚被他抓进来,后脚就被总巡长把人放了!
他又落下什么?
暗地里被人打了一顿!
落下病根,这才走了的!
你说咱要这良心有啥用?”
没想到这个小波是这么想的,竟然认为自己的哥哥是咎由自取!
完全没想过这事难道不是日本人的错吗?
还真是善于自我检讨啊!
院子外面的苏苍叹口气,这种人太多了,不仅仅是在民国,他在前世也是见识过不少的。
什么抛开事实不说,难道我们自己就没有错吗?
“可你也不能给日本人做事啊!你哥可算是被他们打死的!”
强哥坚持着做最后的劝说。
“不用说了!我敬你是巡长才愿意听你说些屁话,你当我闲的没事愿意听人说教?”
小波在强哥的劝说下终于爆发了,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
“要不是你来,我这会都去芙蓉阁喝花酒了!听了你这么长时间废话,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等以后日本人进了租界,你再看谁给谁训话!”
“你……”
何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摇摇头满脸难堪的站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还不忙回头又说了一句,
“想想黑虎帮关祖鹏!那可不比你混的好?最后啥结果?”
说完也不等小波的反应,直接出了院门,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以后这地方是不会再来了!
屋内小波听了何强最后一句话砸了手里的烟蒂,恶狠狠的骂道:“你还不是给洋人做事?和我有什么区别?说的大义凛然的你咋不把巡长辞了给我做?”
院子外的苏苍摇了摇头,这时候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少,可给日本人做事和给英法租界做巡捕能一样吗?
西方列强只是为了攫取利益,日本人可是要让华夏亡国灭种的!
脚下发力,一踩墙壁就上了墙头,取出一把军刺,对着走出房门打算关上院子大门的小波扔了过去。
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命中他的眉心,看着他满脸不甘的倒在地上,那一双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好似还在问为什么!
苏苍突发奇想,拿出一张白纸,一只钢笔,笔走龙蛇写下了一句话:
背叛华夏者!杀!
然后把这张写了字的纸条放在了小波圆睁的眼睛上。
……
法租界吉祥街旁边一条小巷子,心情不太好的苏苍一脸郁
闷的跳下墙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院内,才不甘心的离开了这条巷子。
张耀光不在家!
今晚苏苍的最后一个目标这会竟然找不到人了!
回想调查过的张耀光资料,好像没有其他去处了。
这家伙大概又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刚才在公共租界听了两人对话,心情不爽的苏苍更不爽了。
走在昏暗的吉祥街上,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法大马路,心里却泛起了一个名字:芙蓉阁!
这是刚才那个小波嘴里说出来的地方。
小波和张耀光同为巡捕探长,还都是三井清辅的下线,他们会不会认识?
既然是喝花酒那就不是只是一两个人参与的事情。
今晚的花酒是不是张耀光也会参与?
他们会和谁一起去喝花酒?
难道是三井清辅组织的?
今天苏苍可没有去继续跟踪三井清辅,并不知道他如今的行踪。
心里有了念头,不去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就心情不爽的苏苍就有了行动。
找个僻静处换了身装扮,摇身一变就成了个西装革履在身的富家子弟。
走到法大马路,抬手招呼黄包车。
不知道芙蓉阁在哪里,那就找个知道的人带过去。
即便是已经过了十二点,这沪上的依然
“先生!去哪里?”一辆黄包车
“芙蓉阁知道在哪吗?”一边准备上车一边问了一句。
“嗨呀!这沪上拉车的就没有一个不知道芙蓉阁的,您上车!距离还不近呢!”
车夫取下扎在手腕的白毛巾在座位上摔打几下,伸手示意苏苍上车。
迈步上车坐好以后那车夫双手拉着车把,双腿一较劲那车就在法大马路上开始奔驰。
不得不说这些车夫的爆发力很厉害,就这启动的一下,苏苍估摸着他都很难做到这么迅捷有力。
也没心思和车夫闲聊,心里想着事情,眼瞅着这一两天薛白袍就要带着人手出发,还不知道这长江上会出什么幺蛾子。
苏苍只能尽力准备,避免出现意外,这从沪上到山城可就算是他自己的买卖了!
不想在租界从外海运回沪上,再把货物给卖出去,这些可都算是法国人的生意,出了问题都有法国人解决。
而这次上山城可就是苏苍自己承担所有责任了,盈利还是亏损就看他的能力如何。
这里面能不能把货物一分不少的运到山城,就占了一多半的风险。
即便是他把手下能打的全部派出去,也才一百一十人左右,这点人手放在那些军阀眼里可真是屁都不是。
即便是挂上法租界的牌子,也不是确保安全,那些内陆的山匪、水匪哪里会管你法租界?
即便是一些军阀都不把租界放在眼里,你英法再厉害还能出兵来打我不成?
“这位先生!芙蓉阁到了!诚惠五角!”一道声音惊醒了苏苍。
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灯火通明的三层门面楼,那旁边还挂着一对楹联,上联:芙蓉帐暖翻红浪。
还没看到下联,就被几个迎客的姑娘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着吉利话,就把苏苍的视线全给遮住了。
掏钱付了车费,就跟着其中一个姑娘进了芙蓉阁。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占地极大,刚才的三层小楼就是个门面而已。
这里面可说得上另有洞天!
沿着脚下小道分布着许多小院,看这样子一组客户就是一个小院,那这芙蓉阁可不得几百院子?
想到这一节的苏苍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手笔!
好大的投入!
好牛逼的背景!
没错,敢开这么大的院子可不是有钱就行的。
瞅瞅这些富丽堂皇的建筑,花草繁茂的环境,身边花枝招展的姑娘,还没算那些院子里的陈设,还有那些每天的酒水吃食消耗……
这芙蓉阁怕是每天都有一条金河在流动啊!
这样的产业背后可不会是巡捕房能撑得住的。
再加上这地段也不简单,南京路和山东路的这个丁字路口没大实力可拿不到手!
所以苏苍推测这芙蓉阁背后,怕是有公共租界工部局的董事!
有可能还不止一个!
“公子!今晚几个人?可还有朋友在这里?”
一个姑娘在前面领路还不忘回头问了一句。
“就我一个人!”
“那公子在这里有没有熟悉的姑娘?”
“还没有!我这是慕名而来,第一次啊!”
几句问话过后,这姑娘已经对苏苍做了初步判断。
外地来的富家子弟,
有钱但不一定有见识,
孤身一人估计要过夜,
那些风雅的东西就不用介绍了,
……
有了判断也就有了应对:“那公子今晚就选红袖阁吧,清雅幽静,地方也刚合适,不大不小的恰好适合公子一个人消遣!”
苏苍也没反对,第一次来能有啥要求?
不懂啊!
可那话里的意思苏苍倒是明白一些,就像前世有人发的媒婆说话一样的:
不是很高:不到一米六,
年纪不大:起码四十,
家里挺有钱的:自己没啥能力在家啃老,
工作稳定:工资不高
……
那这姑娘的话里也就有意思了:
清雅幽静:偏僻角落,
不大不小:一个极小的院子,
适合一个人:一个姑娘就把你应付了
……
不多时到了一个小院子,正是苏苍判断的模样。
话不多说,进了院子。
里面就是一个起居室一样的小房子,前面一张桌子,然后一道屏风隔断,后面就是一张大床。
苏苍也没挑剔,他可不是来找姑娘的。
对那迎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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