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号称率领十万大军谋反,若有一半人数占领另一座城,则丽州城里有五万大军。
虽说敌方的数据会有所夸大,却也不能小觑。
而李青崖带来的兵马不足一万人,这一仗到底要怎么打?
天边黑压压的乌云低垂,西北边持续刮来凛冽的寒风,铁索吊桥下方的河水汹涌拍打在堤坝上。
从李青崖身后传来隆隆战鼓敲响,执旗人挥舞“李”字旗摇旗呐喊,两军对阵气势磅礴。
在双方来回喊话后,李青崖示意前锋先行。武老八和一群前锋分三队,顶着辎重盾牌往前方推进。从城墙上方射下一波又一波箭雨,嗒嗒嗒嗒扎在盾上。
而在对方换箭的间隙中,己方对着城墙上的敌人射弩箭,一点点推进他们与城门的距离。
就这样一轮又一轮,持盾的士兵紧紧靠在一团顶着上方的箭雨,不时有从缝隙中射来的箭矢将士兵射伤。
一队顶上,另一队接替跟上。第一天他们连城门都没摸到,近乎被拦在吊桥附近。
到了夜里,李青崖率兵轮流骚扰,有时佯攻,有时真的发起攻击,就是不让敌方好好休息。
就这样正面攻击了三天,丽州城的大门连门缝都没有打开。反贼在城门上方嘲笑他们,他们充耳不听。
原来,在发现丽州城背靠大山后,王越等智囊团商量出来要以主力吸引火力,分兵绕山而行,以奇兵突袭的战略。这就需要善于在山野间跋涉的士兵,从丽州城后方的森林进山,走蜿蜒险道突入城内。
而李青崖提前传信给副将严高,率领后续部队作为壹队从山林的西北侧入城。而拂云寨出身的铁牛、顺子等原六队成员,常年都在山野里生活,李青崖让他们作为贰队从山林东北侧入城。
为了不让敌方发现,李青崖等主力在城门正前方发起防御性的猛攻,消耗敌方的箭矢、滚石,为突袭的两队争取时间。
然而他们毕竟兵力有限,在一轮轮进攻中,死伤过半,若那两队再不得手,他们这些主力部队将会被消耗在城门之外。
第四日,主力部队已经只剩几千人,仍旧像第一日一样行动,城墙上方的敌人有些躁动,在上方的叫骂声更大了。
随后,那稳如磐石的巨型城门从里面推开了个缝,门缝越开越大,一群反贼从城内冲了出来。
于是李青崖示意众人换队形和军阵,双方在丽州城外短兵交接起来。
想必敌方发现他们在拖时间。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可能有援兵前来支援。敌方一直被困在城内,无法抢占别的城池,越拖越占下风。是以他们主动开城门出来交战。
当李青崖的主力部队眼看就要被反贼军队吃掉之时,她后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李青崖嘴角一勾,是唐将军率兵前来支援,主力部队士气大增。
正当双方在城池前厮杀,只听到丽州城内有巨响和骚动,还冒出阵阵黑烟。
看来那两队得手了。李青崖隐住脸上的笑意,示意武老八等人往城内杀去。
敌方因城内变动而有所慌乱,队形变乱,被武老八他们冲击散开,变成一团散沙。
而城门上方的箭雨也停了下来,李青崖抬头望去,是关铁匠带着一群大汉,也杀到了。
原来关铁匠是养父给李青崖留下的一步旗,他是李家军的旧人,在李青崖前去找他时,还拜托他聚集离开了李家军的旧人,作为一支奇兵。
在李青崖等人定下方案后,她飞鸽传信给关铁匠,让他们从丽州城侧后方一角的城墙,在夜间翻爬进去。那时敌人日夜都被在正前方的主力军牵扯精力。
当李青崖率兵杀进城内,镇南王败势已显。
镇南王手握长戟,与她照面。
那是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若不知道他干的事,还以为他是个平易近人的亲王。
“你来了。”镇南王道。
“逆贼,我来取你狗命。”李青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李府和边军的三十几条血命,今日到你偿还的时候。”
镇南王脸上微微一怔:“......是你。”
“没想到吧。”李青崖摘下面具,往身边一扬,“我乃李慕洲将军之女李青崖,也是皇帝亲封的威武大将军。你大逆不道,为一己私欲颠覆江山,是为不忠。你残害忠良,联手外戎杀了镇守边塞的英雄李慕洲将军,是为不义。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你而死。我今日特来捉拿反贼,以你的血藉慰天下!”
说罢,李青崖抽出长刀直接杀上去,她的刀与镇南王的长戟撞在一起发出铿锵震响。
李青崖的内力早已恢复如初,并且在一遍遍练习中,将李家刀法练得炉火纯青。她现在能不完全倚靠内力,也不寄托于体内的黄金蛊虫,而是在千万次挥刀的一招一式中,淬炼刀技,她的刀法里练出了刀魂。
镇南王长戟一挑,李青崖持刀压着长戟,顺着力道缠着长戟推出去。她身形灵活躲过镇南王翻身一击,借力使出李家刀法第二招“点刺”,刀尖如利箭般高频率向前刺去,刀锋霸道又轻灵。
镇南王闪躲慢了一拍,手臂被戳中,血花喷涌。
他不顾伤口喷血,出招狠厉,招式老辣,在与李青崖的搏杀中,多次使出不入流的打法。还从袖里甩出发绿的柳叶刀,直冲她要害。被李青崖踏步翻身躲过。
李青崖人刀合一,大开大合地挥舞长刀,走中正之道,与镇南王硬碰硬。她的长刀好似感应到她的神魂,发出清脆的嗡鸣声,刀刀紧逼。
她的刀里没有迷惘,只有一往无前。
第一刀,是为了倒在城外的爹和大哥。
第二刀,是为了火光中哭喊的娘亲和下人们。
第三刀,是为了失去了英雄而被屠的边塞百姓。
第四刀,是为了......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却仍奋不顾身守卫她的,她的另一个爹爹。
第五刀,是为了因动荡而失了性命与家园的百姓。
唰唰数刀将镇南王身上刺出好几个血洞。
李青崖最后使出李家刀法第三招“燕归来”,以轻柔的力道挥出最利的刀,划破镇南王的手腕。
“啊!”镇南王痛呼出声,手里的长戟被李青崖震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乓地砸石板上。
李青崖的刀锋泛着冰冷的寒光停在镇南王的咽喉前。
“你输了。”
士兵们连忙上前反扭住镇南王的双臂,将他牢牢按在地上,用绳索捆住。
李青崖听到镇南王苦涩道:“你不愧为李慕洲的女儿。当年李慕洲得知吾有反意,在回王都告发吾前,同意提前半日见上吾一面,想劝吾打消念头。岂料吾发现他不愿助吾,起了杀意。央求他那日与吾见面,是吾的计谋。没想到最后吾还是败在他女儿的手下,怪哉,怪哉。”
李青崖在压他下去的最后一刻,问他:“你害死友人,背弃家国,你可悔?我不会杀你。你的罪应当明正典刑,昭告天下。”
不待他回答,李青崖转身对着万千将士喊道:“逆贼已擒!”声音响彻四方。接着是将士们与百姓们的欢呼声,在丽州城里久久不散。
天边金色的阳光穿透乌压压的云层,给丽州城镀上了一层金。那被常年遮盖的阴霾,被一道道霞光照亮。
**
谋反的主谋镇南王被拿下后,其余的势力均不足为惧,纷纷被后面赶来的朝廷军队击溃。
李青崖押送镇南王回王都后,立马进宫向皇帝汇报情况。
当她从宫中出来后,李青崖打马来到郊区的一块山坡上。
此时天边夕阳西斜,晕染出一片金黄。
她拎着酒壶来到一棵大树前,树下立着三座墓碑,不远处还有一座新坟。
李青崖从包袱里掏出四个大肉包,出来太仓促,她临时在街边买的。
李青崖用衣袖将四座墓碑轻轻擦拭,眉眼低垂,指尖掠过碑文上的名字。她顿了顿,接着将肉包一一放在墓碑前,嘴巴张了又张,酝酿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拔开酒壶塞子,顺着墓碑的方向一屁股坐下,也不嫌地上脏,咕嘟嘟往嘴里直灌酒喝。喝得急了,有酒水沿着李青崖的嘴角滴落在土地上。
她目之所及,是笼罩在金色光线下的巍峨皇城,能看到如蚂蚁般大小的百姓们在里面穿行。
原来这就是他们日夜守望的地方。
就算化为尘土,也不忘守望。
“真美啊!”李青崖喃道,从这里看过去风景正好,美得让她想落泪。
“爹、娘、大哥,我回来了。我成了大将军,阻止了镇南王的谋反,守护了这片土地,你们会为我骄傲吗?”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燥热的微风轻抚李青崖的脸颊。
“爹,若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与他为友么?”李青崖知道没人会回答她,可她还是想问。
她眼前浮现出年少的李慕洲与两位矜贵的皇子交谈甚欢的画面。以她爹的性格,无论重来多少次,无论未来他们三人会走上怎样的道路,在志趣相投的少年时光,一定还会与他们成为挚友。
李青崖从地上起身,来到新坟前,扬起大大的笑容,朗声道:“爹,我做到了。”她的嘴巴在笑,两行清泪却从她脸上滑落。
新坟的墓碑上写着“袁大山”三个大字,是厉镇山的真实姓名。
她的亲生父母守卫着社稷,而她的养父改名换姓,豁出性命来守护他们一家。接下来,该由她来守护他们所守护的东西。那份量,真沉啊。
李青崖将喝了一半的酒倾倒在四座坟前。
一壶残酒敬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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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造反遗留的问题颇多,李青崖自从解押镇南王回来后忙得脚不沾地,已经数日未回府,近乎宿在军营和大狱里。直到忙得差不多了,她满眼都是红血丝,被下属以及刑部官员劝了又劝,才回府睡了个饱觉。
睡足觉后,李青崖神清气爽,脑子也清醒很多。她手上的大事快忙完了,可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落。
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她出征前无法送她就罢了,可她回来这些日子,裴世怜竟然一次也未出现找她。难道他体贴她忙于公务,而不去打扰她吗?
李青崖去问了门房,接到的邀约口信里没有平清府世子的邀约。
她有点心慌,也不管御史未来会不会弹劾她,不管会传出威武将军上门结交平清王的谣言。李青崖没有受到邀约就直接上门。
一开始门房看到戴着獠牙面具的她,还好生劝说要她先递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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