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命人将尸体收回衙门,让仵作验尸核对下死亡时辰是否契合,自己则往白月居走一趟。
居月白还躺在榻上,他这个人除非打坐,其余时间就跟没有骨头似的。
“你怎么还睡得着?!”老孙不平道。
居月白打个哈欠半躺起来,尽是懒散之态,“雨声催眠,况且无事不睡觉做什么呢?”
老孙听到这话差点栽个跟头,反问道:“陈隐不是公事吗?”
“那是你的公事又不是我的,何况外面下雨会把衣服弄脏,交给你走个过场不就行了,江湖里杀人人杀多正常。”
老孙磨牙凿齿,“那你为何非要我们即刻赶去?”
“这不显得你们朝廷效率?”
“好好好!”老孙强迫自己放轻松,毕竟生气气坏的是自己的身体。何况居月白的确没拿朝廷的俸禄,没那个义务。
“可曾检查过茶水?小厮既然听见叫声就进去,那么说明当时凶手肯定还在里面,有没有检查屋子里的机关密道?”
这些问题问的老孙一时语塞,他被活杀留声给震得心神荡漾,平素里的经验和警觉竟都抛诸脑后。
“或许活杀留声的目的就在此,为的就是将关注点放在这个上面。”
老孙眼睛一亮,他没想到居月白会替自己的失误找理由。
“不过这应该是最基本的现场勘验,不应该啊孙大人。你们知府大人呢,不会也在睡觉吧?”
刚刚还在感动的老孙被气的差点跌倒。
“知府确实也在睡觉,我再去陈府看看。”老孙一阵心虚,再也待不下,当即回衙门点人。
经过城主府门口发现居月白竟然站在那里看着远方的青山出神。
“雨停了,我也去看看。”
老孙虽有疏漏,但现场保护工作还是做的到位。临走的时候特别留人守着陈府,故而里面还没有一个活人、一样物品离开过。
“茶水没有问题。”
已经勘查过现场的仵作上前汇报:“酒水正常,死者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凶手不可能凭空消失,这里肯定有密室,居月白寻了个府里的人问道:“你知道这间屋子密室在哪里吗?”
听到城主大人亲自跟自己说话,越达甚是激动,“回城主的话,陈老大平时不让我进书房,但有次急事我便闯入却没找到他。等我出去之后陈老大也从屋内跟着出来了,但密室在哪里小人真不知道。”
虽然说的都是无用的话,但居月白还是向他颔首致谢,随后自行观察起来。
越达顿时懊恼不已,只恨自己过去不够耳聪目明,如今失去在城主面前表现的机会。从前他听到传言说小发得城主青睐,拿两份工钱,已经置办房屋准备娶妻时,就嫉妒不已。
居月白站在书房正中,环视四周,很快就被头顶的荷叶装盖吊灯吸引。起初只是觉得有些好看,看久了便发现灯坠上面有一小块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伸手摸了下是湿的。
他握住灯坠一拉,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墙壁上显出一道石门,浓浓白烟随着石门的慢慢开启溢了出来。
“走水了!”不知道谁呦呵一声,场面顿时嘈杂起来。
当大家视线都被烟雾笼罩时,居月白敏锐的察觉到弥漫在浓烟中的另外一股特殊的味道,夹杂着破风声。
“快走!”居月白提醒道。
没有迟疑,他当即连出数掌,掌风密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动灯坠,再次将石门合上。
老孙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看居月白的动作便知情况危急,当即指挥人撤退。有的手脚利索的已经一溜烟的跑出去了,而像越达这样身有不便的则被留了下来。
“等等我啊!”越达惊呼道。突然他觉得身子一轻,抬起头眼前顿时映入一张轮廓鲜明、如仙如神的侧脸,先前才下去的懊悔再次涌上心头。
意想中的轰天巨响没有传来,只有几道规模不大的爆炸声,不知缘由的恐怕只以为是大年初一的开门炮。但就是这几道不大的响声还是让身子悬在半空的越达不禁震上三震。
“接住。”居月白将手中的人朝着老孙扔了过去,随后折返而回
老孙接住越达后,吩咐所有人:“快将所有宅子里的人撤离,免得还有后招。”
居月白用院中竹罐里流出的水浸湿绢帕,掩住口鼻,躬身没入浓烟中。他的视线受阻,但还是准确无误的摸到荷花灯上的开关,再次启动。
这次倒是平静的很,但居月白没有马上就进去,他回到院中,运功将一块石头挪到石门边阻止它合上后方才进入,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居月白退了出来,绕着陈隐的书房环视一周。按照房屋的规格,四周的方向肯定是不会再有密室。屋顶是好的,那么只有种可能,在地下。否则这凶手设置完机关之后又怎么能凭空消失?
这次居月白没有再冒冒然进去,而是等浓烟散尽,方才再次进入到密室之中。
密室正中挂着张一眼便可看出是他模样的精绘画像,只是心脏上插着的匕首与绘者在画上倾注的心力完全相悖。
一份“诚意”满满的死亡通碟,来自【羽】:城主大人你猜猜我是怎么离开的?
骨节分明的手摸上承载画像的纸张,果然是素白螺纹纸。居月白将画轴卷起来,随后将密室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暗室机关,方才作罢离去。
暮色四合,风携着梅花的清香,府里几个岁数小的正兴致勃勃地爬树摘枣子。
老孙本在屋内烤火,他认为居月白知微见著,肯定能悟出点什么。只是等半天也没等到他开口,便不耐烦的起身走到庭院里去帮小鬼头们打枣子。
一掌拍下,树上的枣子顿时如暴雨急临直往下落。
“救命啊!”树上的小童因着一掌没有扶稳,竟摔了下来。
老孙只顾着发泄,忘了这茬,他赶忙伸手去接,不想一道风吹过来又将小孩卷到树上去了。
“别停。”居月白指挥道,“这树上的枣子都熟了,全摘下来吧
陈隐的死带给老孙的畅快全无,此时只剩郁闷。因为按照律法,陈隐与受害者达成了和解,他罪不至死,最多关几年,这本身是件很憋屈的事,所以老孙一直愤愤不平,觉得律法太轻。
可谁知他做了好些心理建设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陈隐不可能被判死刑的事实,为此他还对居月白这么做有过微词,结果不过数天陈隐就被阎王随手索命,那他们之前奉公守法算什么呢。
郁闷的他此时哪有心思做苦力,只一味追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谁杀了陈隐?”
居月白不答反问:“陈隐的身份背景你知道吗?”
老孙作为县尉自然知道:“他是二十多年前来到元城的。当时战乱初定,十岁的他开始在街上乞讨的生活。过了几年柳员外相中他雇佣他去种田,后来成为柳府庄上的一个管事。二十岁开始去阳关道的榷场做倒爷,自此便发家了。”
“他的宅子是谁给他建的?”
“就是镇上的流民啊。那阵子有很多流民来城里,正好他建房子解决了生计。有什么问题吗?”老孙面露疑惑。
“流民里有没有特别的人?或者建造过程有没有特别的人来过元城?”陈隐的宅子布局很有讲究,居月白不觉得是普通工匠能造出的。
“时间太长有些想不起来。那些流民都登记在册,你等我,我取来。”
老孙回到衙门里去翻阅卷宗,正好见司空奉德在,顺便问上一嘴。
“有,大部分流民后来都在各地定居过起普通人生活,衙门当时记档过他们的轨迹。其中有个流民后来还成为江湖里有些名头的人。”
老孙听他声音虚弱,眼下乌青,胡子都冒出一茬,不禁纳闷道:“你最近在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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