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眠连忙给她输入灵力,但为时已晚。
沈十鸢只挣扎了几下,就彻底失去了呼吸,神魂连同身体一起消散。
方眠用灵力锁住沈十鸢一半的神魂,想把人留下来。
可灵力碰到沈十鸢神魂的一瞬间,强大的吸力袭来,瞬间将她拖入幻境。
……
幻境……
随处可见的都是缺瓦塌顶的破败房屋,巷子里臭不可闻,方眠随便一扫都可以看到几只湿漉漉的黑影窜来窜去。
空中飘着细雨,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半大的背对着她的小人。
烦躁感挥之不去,这个幻境似乎可以侵蚀人的神智,方眠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突破幻境,首先得先到出口。
感受了一下,方眠发现自己的灵魂竟如同初生,隐约还有聚散的迹象。
灵力极其微弱,就像一抹真正的游魂一般,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进入幻境的是自己还是什么……
有点棘手。
不过也不急,先是不慌不忙抄着手飘在空中,审视着那底下的突然出现在巷子里的人。
太瘦了。
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小脸瘦得跟猫儿似的,也分不清是男是女,眼睛溜圆看上去憨憨傻傻,小脑袋上还顶了一个破麻袋。
那孩子一只手将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揣在怀里,另一只手拢紧脏破的小袍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泥坑。
泥坑中七零八乱地摆着不少碎砖石。
小孩儿每一步都迈得颤颤巍巍,好几次都因为腿短险些踩进泥里,小孩儿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憋住眼泪。
这场景看着都令人心头发紧,恨不得将小孩抱起来帮着过去。
方眠跟着小孩儿飘过去到了一处废弃房子,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片,都成了破房可门偏偏是锁上的。
前面的小孩儿咬着油纸包上的麻绳,踩着垒起来的砖块翻过一堵院墙,再踩着一张木凳跳到地面上。
还不算蠢……
方眠微微扯了一下唇角。
那小孩子一手拎起木凳,一手拎起油纸包,小心地绕过杂草丛生的天井。
眼前的屋子布满灰尘。
破旧不堪的木门被小孩一脚踢开,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木凳坐上去,用手有些不甚熟练地拆开油纸,凑过去嗅了嗅米饭的香气,笑得露出两颗小尖牙,摸着里边的米饭还是热的,索性把那几根青菜压到饭下面,用短短的手指抓住油纸包轻轻捏了捏,让菜汁沾多点到饭上面,小口小口得咬着肉,心满意足地晃晃小脚。
方眠看着那个小身影轻轻蹙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了她的思绪。
雨砸在地上,溅出一个个小水坑。
方眠开始数羊,数到三千八百二十一。
小孩儿终于吃饱,摸了摸有些溜圆的小肚皮,把油纸小心地就着雨水冲冲,再摊开晾好。
下一秒方眠就听到对方终于说的第一句话,奶声奶气的:“明天若是还能遇到好心人,还能用用呢。”
这句话让人心头发软,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
暴雨来的快走去得也快。
小孩光着脚抱着一个比她的腰还要粗的木盆,有些晃晃悠悠地给自己从破缸里打了小半盆水,使出吃奶的劲儿端到床边,放下的时候没力气了,水溅湿了地面。
其实方眠方才尝试了好几次离开,都失败了。
可这个幻境就是让她来看孩子的吗?
究竟有什么阴谋?
小孩拿布条慢慢沾着水擦了擦脏兮兮的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呲溜一下口水就流了下来,擦着嘴边晶莹的液体,再仔细擦干净没什么肉的小脸,最后用水冲了一下脚丫,晃悠着晾干了才躺到床上。
说是床,其实也就是一块大一些的木板,上面凹凸不平,小孩儿得努力侧着身,才能尽量躺到平整的地方,还只能拿手当作枕头,用另一只小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等小孩睡着,方眠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张还算干净了的脸,终于确定了,这是个姑娘。
柔嫩的小脸颊,眼睛水润润的充满了不谙世事的懵懂,只见她小眉毛皱起,似乎是很不舒服。
看到这样的一幕,哪怕是方眠平日里再铁石心肠,此时也不禁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可是这样的情绪一出现,那股强烈的违和感又再次出现,而且比上一次出现得还要猛烈!
她猛然后退,神色惊疑!
……
东方的太阳升起,方眠看着都快洒到自己身上的阳光,往后躲了躲,她已经是灵魂的状态,被迫跟在小孩身边,看着人小姑娘捡东西吃,被路边的蟋蟀吓一跳,捡起地上好看的石头塞进怀里……
跑来跑去找吃的跑了一天的小孩早就累了,回到破屋倒头就睡……
方眠飘荡在她的正上方,百思不得其解。
这小孩儿到底是谁?
她究竟要在这个幻境里面待多久?
沈十鸢只是一个诱饵?
那那背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对……
不对……
方眠终于知道那个违和感从哪里来了。
这个幻境能吞噬她的理智,放平日,一个孩子根本不足以动摇她的内心,现在她不仅胡思乱想,陷入迷茫。
想当年,她布下那么久的局来废掉太央宗那两人,仅靠那股子恨意可走不远,最重要的就是她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坚定心志。
再次想起那两个人,方眠眼神不受控制地了冷了下来,内心涌动的恨意快要漫出来。
很远的地方隐约听到传来摊贩的吆喝声。
今天小姑娘的路线不一样了,直接往西边走,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前。
定睛一看,这个大宅院门前站着一个穿蓝色法袍的中年人,袍尾处蔓延出来的防护刺绣昭示着他不简单的身份,再差也是金丹的修为。
中年修士额头青筋冒起,单手将剑插入青石板,那坚硬的青石板竟然像豆腐块一样,剑径直没入之后直挺挺地立着。
见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只消看一眼,方眠边能断定那中年修士的灵力必定已消耗殆尽,而且伤势严重,不然不会一下子冒着经脉被撑爆的危险一下子吃这么多丹药。
果然如方眠所料,对方艰难地吞下丹药后,碎裂的经脉和修复剑伤撕裂带来疼痛,让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尽管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这时候,楚家里面簇拥着走出来一个男人,面容有着深深的皱纹和风霜,脸上挂着护笑意,看上去十分儒雅:“楚茗尊者,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姓楚?
楚茗?
方眠暗自记下。
楚茗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受过伤的样子:“章礼兄,不必了,我一会儿就走。”说着拿出一枚令牌:“再过半个月,修真界便会派人来凡间招收弟子,本来该由我亲自护送那孩子过去,只是如今有些事情比较棘手,须得我去解决,所以将此令牌交予你,由你派人将她护送过去。”
沉思片刻,手掌一翻,再掏出一个盒子:“这是三颗养元丹,凡人服下再重的伤都能立马恢复,还能延寿十年,当是此番的谢礼。”
方眠飘近看了眼养元丹,点评一番,成色还行,并不是随意拿丹药来糊弄的。
那儒雅的男人十分激动,强作镇定接下令牌和盒子:“多谢楚茗尊者赐药!”
楚茗摆摆手:“那几个逃走的人我一定要尽快处理,否则等他们找到方式回修真界通风报信可就麻烦了,之后的事情就有劳了。”说完就御剑离去。
看着这一出,方眠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边小姑娘噔噔噔地找了个后院的狗洞,给爬了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处精致的小院子里。
楚家宅院的后花园,精致的假山流水跟寻常的大户人家并没有区别,可现在明明是夏季,却搭配着满院子的不合时宜的黄色菊花,菊花的颜色异常深,花蕊中央似乎还透着猩红,莫名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周围不少家仆在巡逻,就在方眠担心小姑娘会不会被发现的时候,从花团锦簇的菊花后面,走出来一个同小姑娘长得十分相似的小姑娘,身着紫衣,手里还抱着一团衣服。
紫衣的小姑娘抱紧了身上的衣服,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时不时看着头上的天空,流露出来的目光,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野心和欲望。
方眠皱眉,却不是因为这个紫衣的小姑娘,而是因为,她一进来就发现,这个宅院被怨念和憎恶充斥,但是偏偏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笼罩住了没有散出去,甚至刚刚那位楚茗修士都没有发现!
方眠稍稍触碰了一下那些怨念。
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从那些怨念的中她得到了重要的信息。
这宅子的主人姓楚。
这楚家要说也是大富人家,上一任家主喜得贵子,还是双生子,在当时可谓是祥瑞之兆。
只是可惜两兄弟的性格南辕北辙,哥哥楚章礼温文尔雅,治家有道,可是弟弟楚章同却是个不学无术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所以楚家的上一任家主最终决定将楚家交到楚章礼的手里。
楚章同对此心怀不满,先是在灵堂上大闹一场,后来又整日里在花街柳巷花天酒地,赌钱打架,险些闹出人命。
而楚章礼刚接手楚家忙得焦头烂额之余还要处理弟弟惹得祸,以至于劳累过度生了一场大病。
而楚章同见到哥哥生病不仅不知悔改,更是想要下毒将哥哥毒死好上位。
如果不是楚章礼警惕,还真就让他得手了,兄弟两的关系彻底破裂。
顾念手足之情,楚章礼没有将弟弟逐出家门,而是严令禁止楚章同的外出,将他锁在一个院子里,除了给他送饭,不准他和其他人见面。
方眠眼尖突然看到了一个悬挂的卡片,上面铁笔银钩写着一句:情节老套俗气,无参考价值。
尖锐警报声突然响起,响完后机械音紧随其后。
[摁下这个按钮,拯救可怜的楚宁,让一切恢复正轨]
一个黑色的按钮出现在方眠手里。
哦……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方眠看向外面。
一个是眼神阴冷,就连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都在害怕的楚彤,另一个是趴在一边躲着瑟瑟发抖还迷茫的小楚宁。
有点良心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方眠迟迟没有摁按钮,机械音继续催促。
这时候。
外面那个狐狸眼的男人回来了。
“彤儿,你真是爹的好女儿!那位仙君真的来了!”
楚彤一听赶紧迎上去,一眼就看见了楚章同手中那隐隐闪烁着星光的令牌,一把抢过。
“彤儿,若是那仙君再回来识破了我怎么办?”兴奋过后,楚章同脸上出现一丝后怕。
“担心什么?他活不过今日了。”楚彤挪开眼。
“什么?!”楚章同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楚彤却懒得解释,拿上令牌就回自己的房间,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看上去十分恶毒,这让她看上去更加是罪不可赦。
方眠抬手摁摁额角,下一秒毫不犹豫将黑色的按钮捏碎。
机械音出现一秒钟的停顿,随即疯狂响起。
方眠眼前又一黑,等她眼前再次恢复光明,她又跟着楚宁回到了那个小破屋。
她没有摁那个按钮,看样子,楚宁的气运已经被夺取了。
因为楚宁现在的脸色苍白无力,年幼的身子拼命蜷缩着往袍子里缩,但无济于事,只好揉揉眼睛,坐起来,抱着膝盖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冷意踩着板凳翻身下床。
很艰难才用头绳给自己的头发绑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抿抿小嘴,晃了晃发现没有掉下来,颇有成就感。
楚宁再次站在凳子上翻出去屋外去,实在是没办法,这破屋哪哪都破,但是门锁还是好的,她太矮了。
方眠就这么飘在一边注视着这个孩子折腾,眼中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楚宁小身子似乎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挖了一团湿泥,想象自己在涂面膜一般,认真地抹到脸上,直到再也看不出一寸干净的皮肤为止。
她走到了一家酒楼的后巷。
放眼看去,不少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已经盘着腿在这等着了。
酒楼掌柜的是个好心人,吩咐后厨将一些隔夜的饭菜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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