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火气往上撞:“族长不要胡说毁旁人清誉!”
老头斜她一眼,又打量川素商:“小白脸细皮嫩肉,以色侍人,鬼才信你们关系清白!”
川素商权当有人夸他好看,乐呵呵的:“你确实误会了,”他给老头相面,叹惜道,“脏心烂肺都刻进老脸里了,你自己德不配位,有什么资格指摘旁人?”
“你……你说什么!”
不知为何,话格外刺痛族长的“德高望重”,他又老又胖,脸皮像泡发的橘子皮,不自在闪狭而过,举拐棍往川素商头上敲:“狗男女!”
仙人到现在还在吃糖霜冬瓜,轻飘飘躲过老头三拐棍,想着他“呼哧带喘”闹累了自然会罢手。
不成想,对方老当益壮,不仅没完没了,见他滚刀肉一块,还调转枪口骂阿衡:“你这脏烂货,我们敬你,你却借神女的盛名勾男人,玷污古人族神圣血脉,野种都生出来了,还狡辩!”
起初,骂人的话只是扎耳朵,后来越发难听,很多花样川素商都没听过,只得感叹花重金也洗不出耳朵的“清白”了。
一族之长,撒起泼来堪比市井无赖。
阿衡脸涨得通红,忍无可忍要上前理论,被川素商飘身拦下。
他歪身躲过老头一拐棍,好言相劝道:“喝口水聊聊正事再骂?”
老头子确实累了,拐棍拄地,吹胡子瞪眼,缓气分毫大喝一声“男盗女娼”,继续“出招”。
川素商确实是无奈了,步履踏风,青烟似的飘到他身侧,双指一架——劈头而下的拐棍顿时被擎住不动。仙人笑着幽幽叹气:“凡人的恩怨因果,地府自有一本账,我本不想多纠缠,可你……”他摇头,“啧啧啧……”
老头老眼昏花。
离得极近他才看清对方有一双紫色眸子,瞳仁映光,像宝石一样,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我在你的脑袋里听到一句话‘我盼你浪子回头,你却为她要我性命,我咒你往后再也不能人事!’”
老头大惊失色。
听嗓音分明是眼前这“小白脸”在说话,但他全没看到对方开口。
腹语?
他又惊而四望周围人,似乎除了他谁也没听到这句话。
他强装镇定,告诉自己对方定是用了阴谋诡计,可转念想,这事已经平息几十年了,知道真相的几人早见阎王去了,对方这样年轻,从何而知因果真相?
川素商还是笑,继续传音入密:“原来你几十年如一日地为亡妻‘守身如玉’,是……有心无力?咳。”
周围人不明所以,只看到族长中邪了似的目露惊色、胡乱张望,老脸青一阵红一阵再又转白。
眼看他惊吓过度要堆在地上,川素商顺过拐棍往他腋下一别一送,把他架到几个族人手上:“扶好你们族长。”
地雷偷炸出头鸟,效果还行。
仙人大尾巴狼似的把手一背,终于不吃糖霜冬瓜了,一脸高深做个“请”的手势,极尽君子之姿让阿衡站到场地正中。
几人背后是神女塑像。
经年日久,神像不知被粉刷过多少次,脱胎换骨至面目全非。
但不要紧,虔诚的信奉者从不着相,哪怕殿上供一棵狗尾巴草,只要有“神女加持过”的属性在,依旧得享刷金簇银、甜果鲜花。
“亡不能存,危则昭之,不破不立,否极泰来。这是神女侍族口口相传的密语,我近来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阿衡沉声道。
族长模样囊膪,毒心烂肺,好歹肚子里有三滴墨水:“神女娘娘要你‘昭’什么?”
阿衡没说话。
她身侧有个妇人小声嘟囔抢话:“她能昭什么?不过是肮脏之人的故弄玄虚!”
阿衡阖了阖眼,肩膀微沉,突然反手狠甩妇人一耳光。
这下重极了,妇人耳朵“嗡”一声,人都栽歪了,眼泪也忍不住,好半天她才向阿衡怒目而视。
“我与夫君相识时,男未娶、女未嫁,何谈肮脏?”阿衡质问。
只是无奈,妇人脑袋里已经插了根名为“桎梏根深”的杠子,反唇相讥:“古人族血脉高人一等,你弄出这玩意就是肮脏!”她指着朵儿。
这一刻,“梁上君子”流星白陡与朵儿同病相怜——生作谁家子,可以选吗?
他心念翻覆凛戾,不经意间露了煞。
川素商眼波流转,即刻看向他藏身之处。只是神庙殿内坠饰众多,仙人视线受阻,看不见小徒弟。但他知道对方在看,向流星白藏身之处露出笑意,传音入密道:“不值得生气。”
再然后,他收回目光看那妇人。
气场是种很微妙的东西,妇人也不知为何,竟被对方柔和的目色看得不敢炸刺。
阿衡见状不多废话,两步上供桌,转到神像后身。
众人惊呼声中,“咔”一声刮人耳膜的响,紧跟着“呼——啪嚓”。
神像背后的墙壁上有个暗格。
阿衡从中掏出一柄黑铁锤,抡圆了狠狠砸在神女像上。
女神像腰身纤直挺拔,泥胚顿时被敲碎一大块。
“快阻止她!”族长惊声大喝,“翻天了!翻天了吗?!”
几名彪形大汉应声上前,未挨着供桌边缘,便被无形的力量凌空掀飞出去。
“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川素商轻飘飘道。
族长左顾右盼、无计可施,只得大喊:“快来人,上师失心疯,联合奸夫要毁神女像——”
这还得了?
门外没资格入神女堂的古人族民群起往里冲。
下一刻,冲在前面的几人生生拍在看不见的“大门”上。
神女堂的门槛上,不知何时关起道看不见的门。
族民被阻隔在外搅成一团。
混乱中,俊影缥缈,如谪仙临世。
从天而降的白衣年轻人落在胖族长五六尺外,淡漠地看着他。
族长讷声,端详眼前一个比一个好看的小白脸,谨慎道:“你……你又是谁,哪冒出来的?”
“路过的孤魂野鬼。”流星白道。
“胡说,什么孤魂野鬼?”
流星白疏离不过刹那,便被师父从背后搂了肩膀。又仙又鬼的气质顿时塌下一半,匀给了接地气。
“这是我宝贝徒弟,”川素商一脸得意,紧了紧搭在流星白肩上的手,“脾气比我大,看不惯你们欺人太甚,终于打算下凡亲自出手了。”
流星白:……
他没说话,飘身退开半步,端向川素商行礼。
“噼啪”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阿衡半点不停歇,她只冲神女像的纤腰下手,没几下就将神像砸得摇摇晃晃,大头朝下翻倒。
“咣当——”
神女像以脸跄地,顺便带翻供桌,桃李圣水,撒得到处都是。
阿衡直如杀神附体,拎着锤子蹦下供台,不由分说杂碎了神女像的后脑勺。
“嘶……”川素商看得脑壳发紧,皱眉闭眼。
待他再看,见泥胚里有个奕奕放光的东西——风风雨雨数千年,鎏金匣子被隔绝空气、潮湿埋在神像里,保存完好。
阿衡将它捡起来打开:“神女姐姐还说过,‘着相迷心,神不在型’。”
匣子里是只羊皮卷,卷上娟秀小字的第一句话写着:我的像毁了,意味着谎言的终结。
没人知道神女像里藏着东西,堂内终于彻底安寂了。
风游走过高悬的匾额缝隙,发出轻声鸣响,为尘封的真实故事配以乐音——
两千多年前,风听筠作为燧人后裔游历八荒,来到人界遇到瘟疫肆虐。
她是仙族,不该插手人间因果,可她万般不忍生灵涂炭,便以此地为中心,悄悄施以援手。
可她低估了凡人的生命力。
每到疫患将除未除时,凡人就会像飞蜂一样四处“流窜”,广而告之家乡来了神仙。
活跃让疫患周而复始。
几轮下来,风听筠无计可施,只得编出了“神灭世人”的故事。
自那之后,八荒之内有了隐匿蔽塞的古人族,“高贵”、“聪慧”、不容玷染。
“什么意思……”族长嗓子里像卡了东西,他难以置信。
没有神造凡人?
没有神明浩劫?
更没有尊贵的遗族……?
“你说一切都是谎言?我们与界外那些蠢笨的凡人一样?!”族长喃喃,反应不过来。
“神像在这里千年未动,自然不会有假。”阿衡道。
寂寂无声。
信奉几千年的“事实”是谎言,谁也转不过弯。
也或许,他们不在乎救助祖先的是不是神仙,只是难以接受“高贵”变得“平庸低贱”。
“骗子!骗子!”族长突然大吼,“他们都是骗子!这是她为了脱罪编出来的谎言,她用了障眼法,快抓住她!她肮脏,必须要净化!”
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混乱彻底爆发了。
堂内的古人族民怪叫着、群起向阿衡冲去;堂外的人们失心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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