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与景玉在别院住了整整一个月,日子过得倒也清闲。直到京城落下第一场初雪,内宫才传来旨意,宣国舅韩稷觐见。
庭院中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枯枝映着雪色,更显萧索。穆安收回视线,对着铜镜整理起衣冠,漫不经心地道:“韩稷如今只有个国舅的虚名,并无官职在身,不知皇后娘娘会给我封个什么官?”
那传旨的内侍却未退下,反倒笑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奴才来为国舅爷梳妆。”
穆安心生疑虑,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镜中的自己。她一身儒雅男子装扮,眉目亦透着几分清俊,按理说应当足够瞒天过海。
韩稷因为常年病着,本就身量纤细如妇人,倒也看不出破绽。
“既如此,那就有劳公公了。”
内侍闻言,连忙上前,从贴身的箱匣中翻出一只雕花小匣,轻轻打开,露出一排细致的妆粉与色膏,甚至还有几支小巧的笔刷与发蜡。
内侍手法娴熟,先取了一点淡色的粉膏,细细地在穆安颊侧涂匀,使得脸部轮廓更显硬朗。他又用细笔描了描眉峰,让原本柔和的眉形更加刚劲,隐隐透着英气。
还拿出了一副特制的肩垫让穆安塞进外袍中。
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铜镜中之人已然变了几分模样,少了些女子的清秀,多了几分男子的凌厉。
景玉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穆安的新模样。
“大人好手艺。”穆安看着镜中人也是十分满意,对景玉试了试眼色,景玉从腰间拿出一枚银元宝塞进宦官手中。
进宫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风声一出,韩家终于有所动作,特意差了家丁来传话,让“韩稷”赴府上一叙。
穆安心知此时不宜与韩家正面接触,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
景玉却嗤笑道:“韩家早就将这个大儿子忘得一干二净了,之前照顾韩稷的家丁,也被皇后娘娘处理了。就算韩稷换了个人,他们也未必能看出破绽。”
穆安没有作声,目光却微微沉了沉,思及那位在病榻上孤苦无依、最终悄然辞世的少年,入宫前特意又去他的坟前拜了拜。
宫门前,穆安抬眸望去。
这宫城,她曾经再熟悉不过,可如今君主更迭,宫殿也翻修了一遍,许多地方已与记忆中不尽相同。她装作初入皇宫的模样,四下打量,面上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好奇。
她穿着一袭深色锦服,腰束玉带,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贵公子的风姿。景玉则换上了低调的青衣,站在她身侧,扮作贴身随从。
二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勤政殿。
穆安入殿,景玉则在殿外等候。
“草民参见陛下。”
穆安跪地叩头,声音沉稳。
“平身。”
她缓缓起身,抬眼看向高坐于御案后的宣璨。
宣璨正襟危坐,神色冷淡,一旁的韩秋明则袖手而立,正在为他磨墨。她的余光扫过穆安,唇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意味不明。
“如今召国与北楚已定和谈。”宣璨清了清嗓子,目光似乎有些不自在,“朕缺一位交涉后续之人,皇后的意思是,你很合适。”
穆安拱手道:“谢陛下,谢娘娘。”
穆安与宣璨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眼神清明,看不出任何异常。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为兄长赐官。”韩秋明赶紧道。
“赐官啊……”宣璨抚上额角,似是在思量,随即转头看向韩秋明,“皇后觉得,该赐个什么官?”
韩秋明笑了笑,语气柔和,“依臣妾之见,光禄寺卿被革职,不如让韩稷接替?
宣璨闻言似是略作思索,旋即点头,“那便如此。”
穆安跪地谢恩,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韩秋明,后者还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等等。”
正欲离去时,宣璨突然叫住她。
穆安回头,只见宣璨手指轻敲御案,“既然如此,那光禄寺卿的案子,也交给国舅吧。”
穆安微微蹙眉,并不知道他指的是何事。可见韩秋明神色如常,她便只得压下疑问,领旨谢恩。
出了勤政殿,景玉立刻跟上,见穆安神色如常,他也松了口气。
“如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位脑子不怎么灵光的陛下,可有直接封你当丞相?”
穆安轻哼一声,“让我任光禄寺卿。”
景玉脚步微顿,显然没料到这安排,“这倒是出乎意料。”
穆安继续道:“还让我处理和北楚的和谈后续和之前的一桩事。”
“我尚不知详情。”
景玉低声道:“召国与北楚已经谈和,锦州和三座城池被割让,北楚送来了一位宗室女联姻,最低也是个妃位。”
他话锋一转,语气顿了顿,“至于之前的光禄寺卿……他可是当初韩小姐与宣璨的媒人。”
穆安挑眉,略显惊讶,“你的人?”
韩秋明之前说过,不是景玉,她当不了广王正妃。
景玉笑了笑,“一直没机会带你看看我的地盘。”
穆安挑挑眉,来了兴致。
景玉还欲开口,却见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宫女推着轮椅上的一位老妇正在长街上散心。
穆安神色一变,是太后,哦不,如今已是太皇太后。
先帝授意沈沁妃令太皇太后中风,如今这个机关算尽的老妇人只能如此了此残生了。
见穆安脸色不好,景玉赶紧宽慰道:“你如今的容貌,怕是穆锦也认不出,不必担忧。”
新帝入主,宫人也跟着换了一批,穆安并不担心有人认出她。
二人出了皇宫,左转右转到了街道。
穆安望着高高的门楼,上面悬着一方鎏金牌匾——“添香楼”,字迹遒劲有力。
街道上行人稀少,楼内却隐隐透出几分灯火温暖,显然另有乾坤。
“这里?”穆安眸光微闪。
景玉不疾不徐地推门而入,语气淡然,“之前那位光禄寺卿,是这里的常客。”
穆安微挑眉,跟着踏入。
“这是什么地方?”
“上层全是食楼酒馆,白天营业。”景玉道:“地下三层主要是赌场,只有夜里开门。”
穆安缓缓环视四周,眼底露出几分惊叹,“能建起这样一个地方,光靠你一个人,怕是做不到吧?
景玉轻笑,“是穆钰的意思。”
景玉又聊回光禄寺卿的话题,“达官显贵多光顾这里,官员不得出入声色场所,但财和色是人心所欲避免不了的。”
“所以一些小忙,他们是愿意给添香楼老板一个面子的。”
穆安心下了然。
景玉带着穆安在一处雅间坐下,随手唤来店小二,熟稔地道:“上几样招牌菜,今日我请客,恭贺韩大人高升。”
穆安瞥了他一眼,正巧有些饿了,索性翻了菜单点了几样菜。
片刻后,佳肴纷纷上桌,香气四溢。
穆安夹起一筷,漫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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