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序身高腿长,没几步就到她跟前。
“你电话打不通。”他说。
宋司雾低头摸上衣口袋,顿觉不妙,手机果然不在。
她今天是坐地铁过来的,中途还转了一次站,节假日人多,可能是什么时候被挤掉了。
顾淮序见她愁眉不展,也猜到几分,瞥了眼她身上的背包,“回学校?”
宋司雾捏着空荡荡的口袋,还在思考手机会丢在哪儿,有些许恍神。
愣了几秒,才点一下头,“过来拿东西。”
顾淮序淡淡嗯了一声,“走吧,我正好去接连桐。”
宋司雾刚想拒绝,他已提步转身往回走,她只好跟上去。
上了车,把包放去后座,瞥见皮质座椅上摆着盒月饼,包装很是精致。
顾淮序说:“衔芳斋定的,丁姨要我带一份给你。”
上回拜访顾爷爷之后,宋司雾又去过一次东郊老宅。
那天顾淮序不在,她陪顾爷爷喝完茶,就在院子里帮丁姨给兰花培土。
丁姨终日料理家事,难得有小辈作伴,拉着宋司雾聊了不少话。
初见宋司雾时,只觉得这小姑娘模样清秀,说话也中听。
如今相处下来,更是愈发喜欢她的聪慧伶俐。
只是早年间的遭遇,难免让她身上多了一些少年老成的稳重,少了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生动鲜活。
丁姨有心,惦记着中秋小姑娘孤零零地一个人过,于是单独备了份礼,嘱咐顾淮序今天差人送去。
宋司雾默了一瞬,和他道谢。
顾淮序说:“今天过节,晚上如果想去老宅,可以叫人来接你。”
她轻摆一下头,“不用麻烦了,昨晚已经打电话问候了顾爷爷。”
顾淮序目光在她脸上掠过一眼,半月不见,她似乎又瘦了些。
面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脸颊轻微凹陷,皮肉紧紧包裹着下颌,轮廓明显。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青春洋溢、生机盎然的时候,在她身上却看不到多少朝气。
顾淮序自认不算冷血,但也没有泛滥的同情心。
那天从老宅回来之后,老爷子当晚又追了一通电话,特地嘱咐他,说小姑娘无父无母,身世可怜,叫他往后尽量帮扶,照顾一二。
这些年,除了集团的事,父子二人鲜少交流。
一方面是顾淮序向来不把顾行雍的话放在心上,另一方面是老爷子上了年纪,对儿女情份淡薄的事实彻底看开。
顾淮序之前基本住在国外,顾釉如画展忙起来的时候也是满世界飞,一双儿女真正留在父亲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
顾淮序回国之后,但凡顾釉如夫妻不在南城,他都会尽量帮忙盯着连桐,免得这个二世祖惹事。
这回老爷子嘱托他照顾宋司雾,也不算什么大事。
小姑娘现在和连桐同校同班,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在他眼里没有区别。
开了一段,车停在路口,要等一个很久的红灯。
顾淮序手搭在方向盘上,淡声问:“最近怎么样,还顺利吗?”
宋司雾一愣,点了点头。
舅舅的案子这周庭审结束,一审法院判了有期徒刑五年,舅舅选择上诉,但因为证据事实充分,二审减刑的可能性不大。
“请律师了吗?”顾淮序问。
“嗯。”
“属于你的个人财产,法院怎么判的?”
“不剩什么了。房产都在舅舅名下。”
当年宋父宋正韬离开顾氏后,自己做起了外贸生意。
积年累月下来也攒了点家底,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生活还算富足,衣食无忧。
父母遇难后,舅舅舅妈就成了宋司雾的监护人。
舅舅冯继早年是货车司机,后来宋正韬给他在公司里安排做了个小经理,占了些股份,管管物流。
因为宋正韬出事,公司业务大量萎缩,食尽鸟投林,原先的管理班子也跟着解散。
起初还能勉强维持经营,几番折腾下来,资金链断裂,最终宣告破产。
公司没了之后,冯继又干起了老本行。
跑大路辛苦,不知何时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这东西上瘾,几年下来,不仅败光了宋氏夫妇留下的所有家产,还欠下高额债务。
最后不得已,剑走偏锋,卷走了公家几十万的货款。
警察带走舅舅那天,宋司雾也在场。
冯继知道自己是被人举报落得网,认定是被外甥女出卖。
冰冷的银色手铐扣在腕上,憔悴的男人双目通红,直勾勾地盯住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丧门星,枉我养你这么多年,竟然出卖老子!别以为你能摆脱我,等老子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司雾那时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雕像,始终未发一言。
顾淮序没再问下去。
静了一阵,才淡淡道:“经济上有任何困难,尽管开口。”
宋司雾听着,没作声。
片刻之后,才声音平静地冒出一句:“顾先生是慈善家吗?”
她语气几分挪揄,不圆滑还带着刺,和平日恭敬温驯的样子不太一样。
顾淮序眉心微动,顿了数秒,才不疾不徐地开口:“算不上,我没有普渡众生的爱好。”
宋司雾靠在座椅里,盯着玻璃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却没了下文。
顾淮序今天这趟除了帮丁姨捎礼,还有一件事要和她当面确认。
“昨天我接到沪城XX区派出所的电话,说你舅妈——吴晓岚,牵涉一起网络传销。”
宋司雾转头看向顾淮序,试图消化他话里的信息。
顾淮序觉察到她的情绪波动,继续说:“人找到了,别担心。据说是个盘踞在沪城很久的网络传销团伙,她一开始也是被骗的。”
宋司雾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注意到他语气有些不太寻常。
“吴晓岚没有经济来源,他们调查到一个IP地址在南城的网银账户,半个月前曾给吴晓岚汇过款……”
宋司雾唇用力抿成一线。
“您认为给她汇款的人是我?”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顾淮序怀疑她把顾家资助她的钱拿去给吴晓岚填坑,助纣为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淮序侧头看她一眼,宋司雾已别开了脸,朝向冷硬的玻璃。
偏他还要继续这话题。
“她联系过你吗?”顾淮序问。
“嗯。”
“什么时候?”
“开学之前。她找我要钱,我没给。”
吴晓岚一介女流,又没什么背景,丈夫犯了事,欠下一大笔债,她为求自保大义灭亲也算正常。
但检举丈夫入狱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追债的人并没有就此放弃讨债,反而去家门口对她围追堵截。
顾淮序问:“她什么时候离开南城的?”
“上个月。”宋司雾的声音极度冰冷,有种余烬缥渺之感。
“她买了张火车票,拿着家里最后的几千块钱走了。”
之后再也没回来。
正如吴晓岚所言,自身都难保,哪里管得了宋司雾的死活。
那年宋司雾拿到中考成绩单,满心欢喜以为能去一中读书,吴晓岚却自作主张把她送去了Z中,换来的是免费入学资格和每年一笔颇丰的优秀学生补贴。
可想而知,这样的人在得知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外甥女被顾家资助后,动心起念会去做的事。
上次吴晓岚来要钱,宋司雾就下定决心要划清界限,这才去网吧查相关案例资料,没想到阴差阳错被扣在派出所。
“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顾淮序一时没再说话。
宋司雾说:“顾爷爷资助的每一笔钱我都有记录,顾先生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查,不该花的钱我不会花……至于是谁给我舅妈汇的款,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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