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闻邸话音刚落,冯逆之便屈指一弹,劲气封住少女宗主的穴道。
高四叶被她这出其不意的一手震慑住,锋眉紧蹙,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佩刀。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与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为敌。
室内静了一静,似乎都在等她做决定。
冯逆之脑子转得飞快,像高四叶这样的人,若要收服,不将人逼到绝境恐难有机会。既然高闻邸给了机会,不把握好像对不起他呀。
”高将军抱歉了,少公子于我有知遇之恩,不得不报啊。”
“小兄弟,凡事讲求名正言顺,逆子一时鬼迷心窍误入歧途,好在尚有挽回的余地。小兄弟若真要报恩,那就不要推波助澜,叫逆子背负万劫不复的骂名。”
“呐老将军,你这话在下可不敢苟同。自古史书都是成功者书就的,一旦自己拿笔了,那还不是随心所欲,翻云覆雨。”
“别废话,天快亮了。”高闻邸怕迟则生变,叠声催促道:“还不快请我爹去休息?”
“对不住了高将军。”
冯逆之笑眯眯拱了拱手,摸出那把洒金面的折扇来。
高四叶行伍出身,岂是个会退缩的鼠辈?他将刀鞘用力一掷,红烛摇曳一瞬,他已飞身扑向高闻邸。
这一手着实叫人意外!
冯逆之腰扇太短飞旋而出只阻了他一息,腰扇被弹回,她右手顺势接住的同时,腰间缠着的长练飞出,高四叶持刀去砍,金属碰撞的噌鸣声突起,众人不由都是避了一避。
赭色绡势头不减,径直缠上高四叶的腰。高四叶大将风范,临危之际果断弃刀徒手去攥长练。可他哪里知道这看着毫不起眼的兵器的厉害,冯逆之扯起嘴角,内力如惊涛般注入其中。原本还看得出褶皱的赭色绡霎时绷紧。与此同时,高四叶两只手掌钻心地痛起来,鲜血洒了一地。
他心中大骇,却仍暗暗咬紧牙关,躬身一个马步仰身向后,与她对峙。
冯逆之业已收起腰扇,单臂缠着赭色绡特制的另一端,笑眯眯开口道:“还请将军卧床休息。”
两人交手不过是极短暂的时间,待大家反应过来时,胜负已分。
冯逆之并非善人,只高闻邸的一个示意,屋内能站着的便只剩她四个。
少女宗主抱臂冷眼旁观,高四叶心知败局已定,却不甘心。“小兄弟,你来此绝非偶然,不妨说出你的目的,老夫若能为,必当倾尽全力帮助你。”
冯逆之莞尔一笑,耸肩道:“晚了。”
“待少公子上位,我一样能得偿夙愿。”
少女宗主抱臂冷冷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耻笑和不屑。
冯逆之撤回赭色绡,随手撕下一块帐幔递给高将军,“将就着包扎一下吧,毕竟未来几天还有很多好戏可看,万一感染死掉岂不可惜。”
她这人,说话总是只管自己开心,叫别人人不高兴。
但大家都得忍着,奈何不得。
高四叶竟真的接过这片布,深深看了她一眼,重新做回椅子上。
高闻邸欣喜若狂,只交代一句,“看好高将军。”便大步朝外走。逼宫的第一步算是实现了,剩下的就是控制各要塞,防止高闻霁的部下借机闹事。
他走得太急,一脚踩在钢刀上险些滑倒。大家都看向他,他脸色一红,强作镇定地走出屋外。
冯逆之上前将刀捡起,精钢所制,她用两只手才将它举起来挂回原处。刀柄拴着的红缨络已发白,刀身俱是磨损,都说宝刀未老,可人会老,刀会旧。
有侍卫开门,说是少将军有请阿祛姑娘。
冯逆之这才知道少女宗主的名讳,她扯着嘴角笑道:“明明我与你认识在先的,真是托少公子的福,可算知道姑娘闺名了。”
阿祛不同于那些侍卫深怕她发难的小心谨慎,她略昂着头,讥诮道:“等你死了,我会把名字烧给你的,急什么。”
她这样的姿态,像极了那个妖人。
冯逆之目送她被带走,想到什么一般,追到门口大声喊道:“阿祛,待此事一了,我便去提亲。”
阿祛嫌恶地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逆之乐呵呵地直到看不到了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一回头便瞧见高四叶研着墨,掌心的血滴答滴答落进砚台里。雪白的纸铺在面前,四四方方,不知要写什么。
她闲着无事便凑过去,随手取了笔架上的小毫,蘸满墨水,端端正正写了一个诺字。
都说字如其人,她这样一个随心所欲又讨人嫌的人,字却意外地内敛且饱含风骨。每一笔的转折都如风雪有山,呼啸处旷达,遮蔽处蒙荫。
高四叶轻叹口气,略有悲怆地感慨,“缩头过日子未必是孬种,逞一时豪强只会兵败四方。霁儿懂,虽不甘心却也忍着。只万万没想到,闻邸这样温善怯懦的性子,竟还藏着走出去的梦。”
“你这将军,带的好兵,却管不好家。一碗水端不平才闹出的事来。”冯逆之撂下笔,打了个哈欠,“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该计较的假装不懂,高家两兄弟还真应了这话。”
高四叶捏笔的手不住颤抖。
“一个娘胎里的手足相残,啧啧,不论谁赢都一样叫人痛心啊。”
冯逆之怕他不难受一样,继续道:“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哦,兄弟阋墙。”
高四叶举笔半晌,终是一字未落。
“小兄弟不妨直说,此举何意?”
“嗯?”
“犬子为人老夫心里是有数的,不论你要什么,都不可能如愿。”他顿了顿,“更何况,老夫观那女娃并不钟情于你,何苦强求?”
“当然强求。”
“你钟情于她,怎忍心见她日日不悦。”
“我悦啊,管别人干嘛?”
高四叶噎了噎,好半晌才道:“可,你拴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怎么会幸福?”
“将军,只有她委曲求全了,才能叫她喜欢的人幸福啊。若不是我,她哪里来的机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冯逆之毫不避讳,“高闻邸的命,可全在她手里呢。”
硕大的墨点啪嗒一声落在纸上,很快晕开来,污了整张纸。
“你究竟为何而来?”
冯逆之探头想外面瞧了眼,低声嘟囔道:“呦,还真来了。”
没等高四叶追问,冯逆之足尖一点,人蹿上屋梁很快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大门被人推开,廊下一盏灯笼摇曳出微光渡他,使他身披红光,宛若妖邪。
“你怎么来了?”
面对高四叶的不解,青面眼底古井无波,黝黑的瞳仁反射出粼粼清辉,毫无情绪的人,总叫人惧怕。
“今日之约。”
“今日?”高四叶皱着眉看了眼天色,恍然大悟,子时竟已过了呢。
他苦笑,“老夫今陷囫囵,祈雨怕是祈不成了。不过,老夫答应你的事,依然有效。率然一族自禁地方圆百里内都归你们自治,率然族民与我军民同等,再不捕猎,永不为奴。”
冯逆之静静看着,心想,这老头真是人精,明明身处绝境,却还能诓人卖命。不过万万没想到,青面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族人,真难以想象,这么冷漠的人居然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哼,要是自己,干脆就先屠姓高的满门。她咧嘴笑着意淫,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以杀止杀并不能解决问题,这里万众,仅凭一人之力是杀不完,也不能杀完。
青面负手而立,沉默着点了下头。见他扭身要走,高将军忙又叫住他,“且慢。”
青面站住。
高四叶眼波微动,沉默了好一会儿,强纳情绪,哑声道:“你已杀了我女儿,不许再对闻邸动手。”
声线颤抖,恐他都不自知。丧女之痛他忍得要忍,忍不得,也要忍。
但对高闻邸溺爱至这般,也世所罕见了。冯逆之啧啧嘴,旋身落下,毫不客气道:“爱子如害子啊大将军。”
高四叶似有难言之隐般顿了一顿,复又捡起笔,蘸满墨汁,在冯逆之的诺字旁写下了一个臣字。
冯逆之探头去看,臣,君臣的臣。
饶是现在的高四叶,依旧挂着皇子家臣,高大将军的名号。
冯逆之自顾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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