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逆之又回去冲了个澡,衣服半湿半干,索性就套在身上捂着了。她身体素质强悍,也不甚在意这些,糙得没谱,头发随意地一挽一扎,并不讲求精致美观。
她自己还美名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一屋子的人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各个神情哀伤,一幅死了老子娘的悲痛感在这狭小的石室内蔓延开来。
冯逆之不明所以,一眼瞥见了单独坐在角落的小可爱,于是凑上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集体在这为谁哀悼呢,”
“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话。”小可爱反应激烈,瞪她道:“还不都是那个什么三公主,非要再浇一次花。结果花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开始蔫了。”
冯逆之啧啧嘴,瞎扯道:“会不会是这些天三公主的汤药喝多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所以通过她的血,将花毒死了?”
说得轻巧而不负责任,却更容易蛊惑人心。
大家都若有所思地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冯逆之笑了笑,揉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准备离开这里去找些吃的。还没走出门,外面忽然有人闯进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尾可别别扭扭绕过去,大声喊道:“青面呢?叫他出来见我,外面都闹翻天了,他都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啊。”
极耳赤忙拦住他,“你说什么事,不要大呼小叫,等下青面来扒了你的舌头!”
尾可噎了下,撇嘴不爽道:“好,好,好,你们不在乎我更无所谓。那大家就一块躲起来。”
他是率然激进派,亦敌亦友,说弄死吧,率然族人本就不多了,又是血脉相亲,可留着吧,就像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叫人头疼。
“究竟什么事啊?”小可爱连忙追问,她知道最近青面哥哥情绪不好,万一出来揍他,一时失手说不定就将人打死了。
“外面乱了。”尾可说得神秘兮兮,“他们姓高的搞窝里斗,那什么二公子造反了,听说,现在已经封锁了一线天的入口,别说人了,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众人一听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绿湖正端着个盛水的坛子路过,听见此话手一抖,清水洒罗裙,她不由蹙起眉头。
冯逆之倒吊在一根藤蔓上,忽地又不急了。嘲笑道:“高家二公子手里无兵,封了一线天入口又如何?高将军是吃素的吗?”
“高将军的亲卫兵早已移交给高二公子了,现下,就看将士们认人还是认符了。”尾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这高四叶对待高闻邸超乎寻常地好啊。
冯逆之正琢磨着,青面从石室中走出。绿湖偷着瞟了他一眼,几乎贴着墙边进去了。岂料才踏进一步,手中的坛子猛地跌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她惊呼一声:“公主。”
这发自肺腑痛楚的叫声招来所有人的视线,冯逆之瞬间攀到门边,探头去瞧,却见那三公主尸身横陈在塌,胸口衣襟大开,黑洞洞的胸腔里不断往外淌着鲜血。她视线斜着朝上看,脸上是满足且幸福的笑容。
随着大家围上来,冯逆之抽身离开。她想起乍见时的郁汝癸,白发披身,如魔饮血。
这个男人,再精致美丽的皮囊下,也是一妖物。
冯逆之抱臂笑了笑,心道若开肠破肚取一心食之便能解他忧困,又何必费时费力去培育一株植物?呵,是什么逼急了他?
高闻邸造反,与他何干?
冯逆之挠挠头,若高四叶当真被自己儿子玩死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可驻兵半兵半农,大多戍卫边土,大将军府一旦被围困,无人传递消息,只怕高闻邸一发狠,手起刀落弑父的话,待高闻霁来,黄花菜都凉了。
但,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若能救高四叶一命,再坐下谈太子之事,总归胜算更大些。
许是她的视线在青面脸上停留太久,青面蓦然扭头看来,冯逆之咧嘴笑道:“呵,又吃了一颗心吗?”
她嘲讽的语气委实没有遮掩,青面瞳孔一缩,下秒人已近前,左手负后右手去掐她的脖子。冯逆之提起二十万分的戒备,几乎在他动手的瞬间就开始后退。
青面一着落空,定定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难以置信。
冯逆之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更加小心,口中却道:“我师哥说了,吃生的东西容易消化不良。妖兄你慢慢吸收,我先走一步了。”
外面的街道仍是寂静,家家户户掩门而息,星光布满天机,苍穹深邃美丽。夜风甚凉,冯逆之猛打个寒颤,直奔着大将军府而去。
不同于往日的清冷,大将军府忽然变得喧闹起来。有士兵频繁地在府内外走动,大红灯笼高悬,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冯逆之避过侍卫兵们闯进书房。
一脸病容的高四叶枯坐在案牍前,听见动静,许久才抬起眼。
见到是她,颇有些意外。
“小兄弟所来何事?”
“这个时辰来,不是报喜,就是报丧。”
高四叶的眉头肉眼可见挤在一处,是深刻的川字纹,多年积攒,再抚不平。
“何事喜?何事丧?”
高四叶眯起眼注视着她,良久后意味深长道:“你是何人?此来为何?”
冯逆之笑眯眯看着他,“高将军不必急着知道我是谁,当务之急,怕是这兄弟倪墙,争权夺势的困局吧。”
“不过三千侍卫兵,闻邸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这一喜,喜的是高将军可以定下接班人,好好休息了。”
高四叶心下很是不悦,冷声呵斥道:“胡言乱语,再不离开,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不急,高将军就不想听听这一丧吗?”
冯逆之好整以暇,慢慢道:“都说早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为人间最悲,将军丧个女儿,想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啪一声,高四叶重重拍了下案牍,震得桌上高叠的片牍大半掉在地上,哗啦哗啦的声响惊动外面的守卫。
“将军?”
高四叶见冯逆之眼底杀机一现,捏紧拳头,低声道:“无事,退下吧。”
这个小儿郎,外面的人哪里是对手。
“高将军果然是个人物。”冯逆之抿着嘴笑,“那我做个人情,高培姝是青面杀的。”
“他有什么动机要杀我儿?”
见高四叶不信,冯逆之耸肩,她只能言尽于此,并不敢真的泄露了郁汝癸的秘密。“将军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高培姝已死,但活着的人都各有人生还要继续。”
“更何况,明日祈雨。”
高四叶眼神复杂,“你怎知此事?”
“人死的时候我不在,但死的人我瞧见了。”
高四叶握紧拳,哑声道:“姝儿她……现在在哪儿?”
“遗址。”
冯逆之坐在太师椅上翘着脚,端起一盏凉透的茶看了看又放下,侧耳听了片刻,忽地笑道:“将军你听,有轻骑打东边过来了,速度不太快,像是在迁就为首的人,以至于整个队伍都行进缓慢。啧啧。”
“不过。”冯逆之狡黠笑道:“能纵马夜奔,也算得偿心愿了呢。我倒是小瞧了她,玩毒玩到极致,真有意思。”
“哼,你究竟有何目的?”高四叶冷笑一声。
冯逆之不答。
不过片刻,门口有人来报,“禀将军,将军府被围了。”
高四叶锋眉猛地扬起,下意识站起来,扬声道:“怎么回事?”
来人跪在那里,抱拳回道:“是二公子,方才在门口站着,这会儿该进来了。”
”高闻邸?”
见高四叶朝自己看过来,冯逆之一脸无辜。
“叫这个逆子过来见老夫。”
“是。”
不多时,高闻邸进来了。不同以往,他这次竟着了一身软甲,身披黑红色披风,身量挺地笔直,气宇轩昂,眼睛灿若星辰!
一扫往日的病态,高四叶愣了愣,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后知后觉想起冯逆之的话,眼神又投向她。
高闻邸行过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冯逆之后略略挑眉,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他朗声道:“爹,听闻您身体每况愈下,儿子心急如焚,特带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为您诊治。”
“兴师动众的,却只是为了给老夫诊治?”
高闻邸笑了笑,一扫往日的阴鸷,还真有那么些意气风发少将军的意味。“爹您何出此言?儿子对您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只盼着您长命百岁呐。来人,请神医。”
随着他一挥手,很快一位裹在硕大斗篷里的人走了进来。帽子一脱,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却是那位少女宗主!
果然没死。冯逆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竟与豺狼为伍。呵,不过她大约也是虎豹,总归不是只纯良的兔子。
高四叶也忍够了,寒着脸,冷声道:“闻邸,这大半夜的你意欲何为?还调动侍卫兵围府?太放肆了。”
都已发动兵变了,还能这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高四叶未免脾气太好了些。
“爹,这些年您辛苦了,不如趁着生病好好休养吧。这一线天就交给儿子,您且看着,不出三年,咱们必定能够走出这里,去对抗皇帝老儿,重新划地称王。”
高四叶猛地一拍案牍,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要造反?”
高闻邸大抵懒得再装,阴恻恻笑着道:“爹,你瞧我,还是从前那个病秧子吗?一直以来,你看大哥的眼神里都是赞许,骄傲,而一看向我,就满心愧疚和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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