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摇头,“一切全凭耶娘定夺。”
本来还想逗逗她,如此一来,谢三省自觉没趣,“四月初八。”
“这么快?”苏韵一惊。
饶是她期望能早些成亲,这个日子未免也太仓促了些,她又狐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总算见她有些反应了,谢三省得意道:“自然是来之前就算过吉日的了,除非苏公极力反对,不然,应该就会定在那一天了。”
苏韵蹙起眉。
今日到四月初八,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两整天的时间,明日初六又是司马老将军的寿辰,说起这寿宴,司马府可比往年上心,早在三日之前就开始大肆操办了,负责采买的仆从,每日流水一样地进进出出,一辆辆满载货物的牛车驴车,在偏门的小巷子里排成队等着卸货。
寿宴都需如此,更别提成亲了,即便是今日回去便开始操办,想必也是来不及的。
她抬眼看了看谢三省,心中不禁腹诽:莫非是因为那张契约,才叫他如此敷衍?
她倒没什么,只是担心耶娘不痛快。
不过好在谢家在西京,无论亲事操办得如何,郧乡县也不会知晓,日后更不会在耶娘面前嚼舌根,只要她报喜不报忧,即便耶娘忧虑,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化解的。
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初八也挺好的。”苏韵敷衍一句,瞥见藏春雪信拿了东西出来,向他微微颔首,“那我就先出门了。”
藏春雪信跟她一样,出了月门差点惊掉下巴,不过藏春没忘了自己的差事,一路上时不时扯着,想要动手偷偷翻看聘礼的雪信,二人很快来到近前,朝谢三省行过礼之后,跟着苏韵出了门。
“郎君,都说您受伤了,四娘子怎么无动于衷呢?”谢怀序看着大门方向嘀咕道。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本就郁闷的谢三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郎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来都来了,自然是进去露个脸。”谢三省呲牙咧嘴挺了挺背,“总不能叫岳丈岳母挑出理来。”
*
坊里本就不宽敞的路,被谢家来下聘的队伍堵了个结实,马车是坐不了了,苏韵领着藏春雪信,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雪信跟在后面,还不忘看热闹,“咱们都走到这了,还没见着队尾呢,阿姐,咱们院子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吗?”
藏春头也不回,“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跟紧点,一会儿挤散了。”
围观人群还只顾掂着脚往队伍中间瞧,丝毫没注意到,他们口中那位幸运至极的苏娘子,刚从他们身边经过。
出了里坊又过了两条街,没了下聘队伍,道路总算重新开阔起来,走了这么远的路,苏韵脚掌都开始酸痛,可一想到马上就能租下铺子,她脚步愈发轻快。
房东郑大自己的药材铺子就在隔壁,藏春表明来意后,郑大将她们迎进了门。
这与她第一次见郑大时的情景差不多,就连一旁他的独女郑穗儿,认真刺绣的模样都如出一辙,只不过此时郑穗儿年纪更小些,动作也更笨拙。
在郑大细读契约之时,苏韵凑到郑穗儿跟前,指着绣品上一团,勉强能算作花的图样问道:“你这绣的是什么呀?”
郑穗儿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稚气未脱,转了转眼珠歪头道:“阿姐你猜猜,猜对了我便送你样东西。”
“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猜猜。”苏韵蹲下身子,作冥思苦想状,忽地又恍然道,“我知道了,是满条红,对吧?”
郑穗儿惊喜转头,“阿耶,您还说穗儿绣得不像,阿姐都猜出来了!”
“是嘛!”郑大哈哈大笑,“看来是阿耶眼拙,错怪穗儿了!”
“阿姐,这个给你。”郑穗儿郑重其事掏出一条手帕,上面歪歪扭扭绣了束稻穗,“这个代表我,郑穗儿,日后阿姐可以拿着这条手帕来,提个要求,穗儿都会满足你。”
“哇!”苏韵双手接过帕子,捧在手心里,“这可太贵重了,阿姐要好好收起来才是。”
郑穗儿满意点点头。
郑大摸了摸女儿的头,“乖,穗儿自己先去玩,阿耶和阿姐还有正事要办。”
“可穗儿的鞋子不舒服。”
苏韵低头,“能让阿姐看看吗?”
郑穗儿点头,俯身将鞋子脱下,递给她。
郑大深觉不妥,“哎呀,这……”
苏韵倒不以为意,拿着那只小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发现有一处后补过,针脚还歪歪扭扭的,并不像是女子缝的。
“穗儿这只鞋踢破了,阿耶缝的。”郑穗儿歪着脑袋说道,“可缝过之后就是不舒服。”
郑大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无措地在衣襟上蹭了又蹭,“这孩子,就是嫌我缝得丑罢了,其实不碍事的。”
“并不是。”苏韵指着鞋子上后缝的那处,解释道,“这里破了,要将旁边这里,还有这里都拆开来,再沿着原处重新缝过,您这是在里面加缝的,外面可能看不出来,可实际鞋子却变小了,而且这里凸起,会磨穗儿的脚趾。”
郑大脱掉女儿的布袜,发现脚趾果然已经磨红了。
“有针线吗?”苏韵起身道,“我可以帮她缝。”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的。”
郑大按她的要求取了针线剪刀等,父女俩看着她娴熟地拆线,拧线,引线,缝线,不多时便缝好了。
苏韵将鞋子递出,笑道:“穗儿,试试吧。”
郑穗儿利落穿好鞋子,起身走了几步,拍着手又蹦又跳,“阿姐太厉害啦!比阿耶厉害多了!”
“行啦,穗儿,去玩吧!”
“嗯!”
目送女儿跑到后院,郑大这才回头歉意道,“给娘子添麻烦了。”
苏韵摇头,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怎么会,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穗儿还送了我这么珍贵的礼物呢!”
“娘子良善,必有大福啊!”郑大叹道,“我瞧着娘子年纪轻轻,可这手艺,竟像是比绣坊的绣娘们还要精湛几分,您缝之前那…”
郑大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形容,只是学着她的动作,手上绕来绕去。
苏韵笑道:“那叫‘三股拧’,这样拧过的麻线,缝鞋子更结实耐穿些。”
郑大频频点头,“娘子慧心巧手,未来可期!”
“借您吉言了。”苏韵指了指他手中的契约,“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我们可以商量着修改。”
“不必,我看没什么需要修改的,那,我们这就签?”
苏韵大喜,重重点头,“嗯!”
与郑大签过契约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各自收好,苏韵欢天喜地接过钥匙,领着藏春雪信,到铺子里准备简单收拾一番。
上一位租赁的房客开的是胭脂铺,里面柜子陈设都能用,只需简单补个漆面便能焕然一新,她站在铺子中央环顾四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系上襻膊就要开始干活。
藏春雪信虽不明白,为何娘子突然对开铺子这么感兴趣,可见她雀跃的模样,也打心眼里高兴,洒扫活干得更卖力气了。
三人香汗淋漓之时,郑穗儿端来几碗水,苏韵知道是郑大授意,站到门口向他颔首以示感谢。
待她们回到苏府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绚烂晚霞渐渐散去,整个天空开始被暮色笼罩。
镇国公自然是走了,送聘礼的队伍也撤了,听外院小厮说,外院内院,甚至正堂偏厅,能用的空地都被聘礼占上了,还愣是装不下,最后只好捡了些要紧的,堆到之前二房几口住的院子里,其余的暂放到司马府了。
苏韵叫藏春雪信先回去准备吃食,自己则去给耶娘请安,顺便问问婚期到底定在何时。
刚行至屋外,便听得苏崇重重叹了一声,“这回,徵儿是真的要嫁了。”
苏韵顿住脚步。
“是啊。”林氏也怅然,“原以为,退了严家的亲,能再多留她几年,谁知…”
“留什么,咱们舍不得放手,才是耽误了她,三省文武兼备,是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徵儿跟着他,是会享福的。”
林氏隐隐抽泣。
“哎呀,哭什么,这是好事啊,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苏崇安慰道,“起先,我瞧着镇国公像个黑脸罗刹,多看两眼心都要发慌,可后来,见国公夫人瞪他一眼,他便抿严了嘴不敢吭声,八成也是个面冷心软的的主,那国公夫人更是宽厚和善,徵儿进了这样的门,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四月初八,也太心急了些。”林氏声音哽咽,“即便是急于求娶,也不是这么个急法,从前严家的事,外面人怎么议论徵儿的,你不是不知道…”
“国公夫人不是说了吗?有老神仙为三省算过,需得在巳月巳日成婚方得长久,贵人们总是特别在意这些说法,再说,咱们不也是希望,徵儿能一生平安顺遂嘛,讨个吉利总不是坏事。”
苏韵盯着地面微微出神。
谢三省明明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是契约关系,也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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