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什么都知道。
卡维想。他看穿了自己的内心和本质,看穿了自己的弱点,看穿了自己所做的超出能力承受上限的一切都只是在自我惩罚以换得一时的安心。但他却没有对此表示轻蔑,反倒选择了用思想为自己今后的行动提供了另一种视野,令自己不再迷失于自我惩罚的盲信。
“另外,相信他人固然是好事,但若是不假思索则会让你将有限的精力错用在并不需要帮助的人身上。”他接着开口道,“对目前的你来说所需要的是分辨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的方法。这些今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感性是你最大的优势,也是劣势。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多少令你免受弊病所苦罢了。
他淡淡道。
是了。索林的“优先他人”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与其说是同自己这种利用自我牺牲消除罪恶感的做法相似,倒不如说那是一种看得过分清明的怜悯,但索林的怜悯是决不会投向他自身的。那人太过聪明,看得见他人深埋在心中的弱点,产生“若是我做少许让步能满足对方倒也罢了”的想法也不奇怪,这样想倒是能解释当初他所说的为了某人而选择登台的做法。但这毕竟只是卡维自己的揣摩和猜测。
正当卡维想这些弯弯绕绕想得入神之际,示意演出开始的鸣笛声为夜晚盛大的舞台拉开了帷幕。他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毕竟一手促成现状的推波助澜者除去老师以外还有他一份。于是他不由得微微挺身想更仔细地看到舞台的状况,却又忽然想起,索林的表演是台本上的顺位最后一位。
“兴许是作为老师的学生也代表了老师本身吧。”
他想。早在索林确定接下代替老师登台的职责之时,义演举办方便已经大喜过望。虽然他自己本人对此表示“已经十余载不曾站上过舞台”,但负责协商沟通演出的对接人却丝毫并不担心舞台效果。考虑到现如今家族产业已经迭代成贩卖军火,若是上台时叫主持人高声以家族的头衔来介绍身份的话和慈善这个主题相冲,多少有些不甚妥当,他便主动与举办方沟通报幕时隐去他的姓氏,只以名和作为米尔维斯的学生的头衔相称。
——想不到竟然能在须弥看到规模不小的舞台表演活动。
卡维有些感慨万千。按理来说,大贤者等人是不会允许这类艺术活动如此高调地举办的,其最好的证据之一便是这座大剧场也是临时翻新过一遍。他对上层大人物的思考不甚感兴趣,也没有那种闲心去揣摩颁布对艺术的软限制政令究竟是否是出于坊间所传的阴谋论云云,只知道多亏了米尔维斯老师和索林军火商巨头独子的身份,上面的大人物拿这件事没有办法。
今日来的观众里也不乏许多教令院的来凑热闹的学生。但由于主办方决意要将索林当作是压轴嘉宾披露,加之他本人实际为了低调在离开舞台的这些年也从未到处和人说过自己曾拜入名师门下学习声乐,两项原因叠加起来一来造就了发给观众们的节目简章上并未有写他的名字,二来则是无人会想得到今晚会有神秘嘉宾登台,更别提猜中来宾的身份。这样想反倒是身为索林朋友的自己得了情报上的特权。
可另一方面来说他却与在场来宾别无二致,毕竟就连他也不知道今晚会有怎样的表演在等着大家,彩排的时候也是外部无关人员禁止入内的。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又生出些不一样的想法来,想着若是自己当初连那段时间的陪练都没有参与过,完全没有听过对方唱歌是什么样的话今晚一定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也就是所谓的将悬念全部留到今日的做派。不得不说哪怕是非正式的练习,第一次听到那人开嗓的时候卡维也着实吃了一惊。早在和米尔维斯交流时他便已经有所预感对方的水准,但当真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这和自己平时所接触的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客观来说,声音的好坏是有一定标准的。即便审美这种概念抽象模糊不清的定义既主观又客观,但对声乐这种将人的声带作为乐器来运用的学科来说,悦耳动听的音色恰恰是唯一的标准,或者说走上这条路应当有的最好的条件。
索林的音色很难用具体的语言去精准描述,他的音色不单只是听上去好听那么简单。用米尔维斯的评价来说就是,声音的特性比较罕见。抛开生来未训练便接近横跨三个八度的音域,他的音准亦像一件被精心校准的精密仪器,每一个音符都振动在它唯一正确的频率上,分毫不差。在这其中最为特殊的是他的音色同时具备两种不同的质感,低音区醇厚华丽,高音区清透明亮。这在任何深耕声乐领域的泰斗看来都是极为难得的可塑之才。
在选曲期间他听索林尝试了许多种风格各异的歌曲,从酸爵士到一般大众流行风格,甚至是他原本所主攻的美声歌剧领域,这些所有的曲子给他的感受无一例外都是:这个人为什么唱歌听上去那么轻松?但就算是用这个问题去问当事人,也只能很大概率得到模糊不清的回答——就像有天赋的人也回答不上来为什么自己有天赋这种事一个道理。
兴许是许久没有此等规模的舞台演出活动,今晚无论是观众还是表演者们都格外认真专注。像演唱类的品目就有童声齐唱(注:齐唱不分声部)、多声部合唱,还有须弥本地有一定名气的阿卡贝拉团体,器乐演奏类则是包含像手鼓(一种形似倒扣锅的敲击乐器,音色空灵温润),马林巴琴,还有素以难演奏著称的双簧管,以及不算太为大众所熟悉的鲁特琴,还有很多他甚至都闻所未闻也叫不上来名字的乐器,一一列举实在有些繁琐。卡维虽然并非是主攻音乐类艺术方向,但艺术这门学科所包含的品类并不会说学科与学科之间有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艺术是研究美的学问,而对美的感受却是无论在何处都能寻见的。至演出快要结束前他的心已经彻底为这场听觉的盛宴所俘虏,沉浸在一首又一首风格各异的歌曲与音乐中忘记了时间。
“—诸位!还请静待片刻勿要离席,今晚还有一位特邀嘉宾要为各位最后特别带来一些惊喜。”
两个小时后,待到节目简章的最后一个节目也已经上演完毕,负责报幕的主持人早有准备一般从舞台的侧方来到舞台中央。
“在这次义演开始前,我们有幸得到了米尔维斯·冯·特拉普小姐——也就是那位大家所熟悉的取得了诸多成就与桂冠的女高音歌唱家对本次慈善义演晚会的大力支持。”主持人朗声从容不迫地宣读着手中的提词卡,“然而不凑巧的是米尔维斯女士早已有途经此地的巡演在身,于是今晚的最后一个特别节目将由她首次对外正式公开的内弟子——也是她唯一的学生索林为各位献上精彩的演出!”
没有曲名报幕,没有过分冗长的铺垫,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缓缓向两侧拉开,多余的照明尽数熄灭,仅留下舞台上那一盏自上而下倾泻的灯光将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在舞台的中央。刹那间他屏住了呼吸,一身银白燕尾礼服的、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已经无言地矗立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那不是那个军火商家的少爷吗!我记得他是妙论派的来着。”
“还真是。他怎么会在这?让家里卖军火的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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