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对大多数纯粹的艺术表演者而言,舞台正是庄重又肃穆的。
“那边!检查一下一号照明设备,还有哪一组表演者上台的时候是需要简单布景的?”
“有关于表演中打光的方式,我觉得还有一些地方可以调整一下……”
“需要造型修改的,麻烦半小时以内到化妆间有序等候!”
舞台后的空气有些闷。金属灯架在高处发出低低的震动声,灯光师与音效师穿梭其间,手里的对讲机不断闪烁。调试的指令此起彼伏,却又带着一种压抑的秩序感,像精密机器在无声地运转。
卡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完整的幕后准备。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重复同样的动作——确认、核对、等待下一步指令。那种冷静的忙碌让他感到一种微妙的不安。他站在舞台帷幕后,看着剧院的工作人员按照台本指示在地面上特定的位置贴上荧光标签。那一枚枚浅绿的光点在暗处显得极不自然,如同夜色中的引线,提醒着每个人——一旦走到不再能看到光点指示的位置,就再无退路。
“那个是为了登台前舞台照明全部关闭的时候,方便表演者从指定入口进入舞台所设置的指示标记吗?”
他转过头去问。索林合上手中的台本,道:“差不多就是那样的东西。如果是为了烘托上台之前静穆的气氛,在地面上设置光照强度不影响整体效果的小型照明作为指示灯,也是同样的效果。”
不过这次因为有人在彩排时临时更换了表演曲目,现在已经来不及再对舞台进行部件加装。于是只能用荧光贴暂时代替。他又补充说。那一带已经被拉起了临时的黑布,灯光全部熄灭,只有地上的荧光在微微发亮。工作人员的脚步声从那片黑暗中传出,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急促。空气中的粉尘被脚步扰动,又很快沉回原位。
舞台外的世界喧嚣而热烈,而此处——所有的声音都被层层帷幕隔绝,只剩下呼吸的节奏。
“距离开演只剩半个小时了。如果现在不尽快回到座位上的话,剧院外排队检票入场的观众进场后再想去找位置可能不太容易。”
依旧是一如往常淡漠的声音。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声音的主人今日换了一身银白。他素来不甚喜欢过分招摇,演出时的装束也依旧延续了一贯内敛的气质,领结与袖扣皆从月光石换成了珍珠,唯有胸前别着一枚鸽血红的胸针,发型也让妆造师简单打理了一下,举手投足与谈吐间依旧是沉静而从容的优雅。
“在看什么?”
注意到卡维的视线,他问。卡维恍然间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索林看了好一会。同样的装束,或许穿在别人身上是典雅柔和,换他来穿却是出挑得叫人移不开眼。剪裁与款式分明未做过多心思却也能有如此效果,想来也的确是气质使然。
那张面容离自己那样近,卡维忽然觉得不甚自在。他看见索林静静地立在幕后流动的暗影里,一身银白,却奇异地收敛了所有光华。礼服简洁的线条顺着他的身形垂落,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如同月夜下宁静的雪原。珍珠温润的、几乎含敛的光泽,正与他低垂的眼睫和沉静无声的呼吸相合。
那张面孔上看不出丝毫临演前的紧张或躁动,在阴影处显得朦胧而柔和,连那枚鸽血红的胸针,在他身上也失却了几分炽烈,反而像沉入深潭的宝石,只在凝望时,才幽幽地折射出一线内敛的锋芒。他没有说话,没有大的动作,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忙乱与喧嚣轻柔地推开。所有的声音,到了他身边,似乎都不得不放缓、放轻,最终沉落下去,融入他周身那片沉静的领域里。
“你……你演出加油。”
卡维几乎要陷在这层温润而柔和如月光般的光辉里。不多时他听见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干巴巴地留下一句鼓励便转身要走,竟多少带了些仓皇逃离的意味。
“今晚的舞台是献给你的。”
有谁在他身后轻声说。
卡维下意识茫然地回头去看,视线径直撞上如紫罗兰湖泊的双眼。那双过往如一潭死水一般凝滞幽深的眼中所包含的无声涌动的情绪他分明看得真切,却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希望你能喜欢这首歌。”
那人如是说。他慌忙点点头,背影消失在舞台通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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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剧院的观众们差不多也已经悉数入场。
他抬头看向上方的贵宾席,二层的特设席位多是为那些有头脸的来宾准备的。此时已经依稀能看见来自枫丹等国的达官贵人们在专人的接待下到达二楼的贵宾席。如果此时米尔维斯在的话,也会在此处落座。他没有随身携带钟表的习惯,小声向邻座的观众询问后得知还有几分钟便要开演,心想恐怕老师没办法来得及在结束她原定的行程后再赶来了——不过她对这种情况也早有准备,说是等到他们这边的表演散场后会跟他们在兰德酒馆碰头,好像是预先和酒馆的老板预定了席位。
“时隔十年回归舞台,对他来说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他不禁这般想。毫无疑问,如果是从小就与舞台打交道的孩子选择时隔多年后重回此地,在那些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其他人看来也的的确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表演结束后在酒馆的相聚也约等于庆功宴。但卡维始终记得那人分明说过自己并不喜欢歌唱,甚至连登上舞台最初也是为了他所说的“某个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何尝不是成为了十年后对他而言的原因。
“……”
他无言地看向舞台。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多希望这次索林的选择是为索林自己,而不是他人。即便当他听到对方说出今晚的舞台是献给自己的那一刻,说不高兴是假的。大多数时间周围的人都倾向于认为是他陪着索林,但旁人也许不知道的是,卡维也同样是孤独的。幼年父亲的离去令他过早地背上了负罪感,当他看到母亲是如何含辛茹苦将他拉扯成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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