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White(16)
就在那一瞬间,她急喘发出动静,无处可藏。
而陆巧圆转头看见昏弱灯光下面,自己女儿因呼吸而扭曲痛苦的表情,她瞬间惊恐地推开身旁的男人,冲过来小声喊道:“茵茵,你听妈妈解释。”
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映在不远处的音乐中,陆茵感觉自己的双臂被狠狠掐住。
陆巧圆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力气禁锢住女儿,没注意到手下皮肤的冰凉,她表情恐慌,勉强挂住一丝笑,嘴唇微微抖动,“妈妈......妈妈,茵茵,你会理解妈妈的对吗?”
“毕竟...毕竟你也知道我们的处境......”
“我、我......”
陆茵断断续续听到她口中的字眼,想要从她手底下挣出,却毫无作用。
感受到她的挣扎,陆巧圆便慌乱地收紧双手,用身体牢牢堵住她的视线。
光线昏暗的俱乐部,到处上演一场暧昧游戏。
陆茵在艰难喘息之际,没有兴趣知道同陆巧圆私会的男人是谁,她更希望自己从来没见过刚刚的场面。
同时,她也不没见过陆巧圆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额角的卷发凌乱得贴在太阳穴附近,陆巧圆紧紧箍住自己的女儿,不停地重复说:“你会帮妈妈的,你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对不对?”
陆茵张开嘴巴,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她眼中居然有湿润的痕迹,她居然会面对自己流泪。
她的身体抖得比陆茵还要厉害,几乎将全部的力气压在陆茵身上,“茵茵,你想说什么?”
陆茵脸色开始发青,“救......”
陆巧圆恍然松开禁锢女儿的双手,整个人倒在地上,捂住脸小声哭泣:“你不知道妈妈这段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后面传来“嘭”地一声,那个男人已经穿好衣服,戴了一顶帽子,匆匆从走廊一侧离开。
陆茵大脑中变成白云那般的白,没有其他颜色,在有活下去的念头的时候,忽闪过何续舟发来的那条要自己找他的信息。
她失去意识之前,瞥见陆巧圆起身要去追那个男人,人影虚晃,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摔倒在地。
闷闷的钝响,无声的爆炸。
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陆茵心想。
/
陆茵小时候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当时传染性病毒肆虐,学校被迫停课,陆茵回到外婆家便开始发烧,外婆担心她将病传染给自己,把她安排进院子的储藏室里。
那间储藏室里没有窗户,门房低矮,空气并不流通,陈年杂物散发一种又暖又腥的气味,被子上是斑斑青霉,陆茵缩在那张不牢固的床上,睁开眼便看见天花板上的大片蜘蛛网,灰尘落在网上,簌簌掉进她的眼睛里,被逼出几滴泪,感受到热流的瞬间,她习惯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就算她没有哭也那样做了,担心被外婆发现,担心再被拽着头发骂自己是故意哭给别人看。
她在窒闷的储藏室里住有一周,住成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每天咽下几片白色的药,外婆让她吃她便乖巧吃下,事后却因吃药不当被拉去镇上的诊所,那些治疗发烧的药片早已过期,不识字的外婆并不知道。
也就是在那时候,陆茵才从外婆脸上看到一丝心疼歉意。
她说已经跟陆巧圆通过电话,陆巧圆过两天便会回来。
陆茵看着手背上的针孔,庆幸自己生了这场病。
不过陆巧圆到底没有回来,她给陆茵打来一个电话,问病有没有好、还难不难受。
陆茵很早便学会如何讨大人欢心,很懂事地告诉妈妈她已经不再发烧。
陆巧圆先是夸她十分勇敢坚强,之后为难地讲自己最近工作太忙,可能没办法回去。
陆茵蹲在大水盆前,摸摸外婆泡在盆里的蘑菇褶子,蘑菇在她手心里软软的,她说没关系。
当时她还没有十岁,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圈,记不起来昏迷期间住在储藏室的时候。
如果硬要回想,她只能想起模糊的太阳光线,还有布满灰尘的蜘蛛网掉进眼睛时的酸痛。
不知道为什么,陆茵又重新梦到这些场景,果真像梦一样,走马灯般从她眼前经过,她伸手握不住一帧画面。
如果她站在生命河的另一边,望着河对面,那为什么不能播放些令她开心的回忆场景?
她在昏迷状态下后知后觉,自己并非没有快乐的时候,只是那些事情实在渺小,渺小如沙,巨大的悲痛如同海水,这些沙子便沉到海底,实在很难打捞起来。
自从那日她在俱乐部晕倒以后,足足在医院睡了三天,她被拉去急诊以后很长时间没有醒过来。
医生的检测报告上显示她的身体机能下降,不管是精神还是躯体都很疲惫。
她醒来第一眼,便看见何续舟正抱着笔电看什么东西,面目冷峻。
喉咙里像是被硬塞了一堆被暴晒过的沙子,她一张嘴便感到咽喉处的干裂,像一根被从中间劈断的树枝。
何续舟掀起眼皮,微皱的眉头逐渐展开,他抬手关上电脑,两只胳膊放在膝上,手指交叉抵住下巴,就那样冷静看了陆茵好几秒钟。
太过平静的眼神,一阵狂风吹过去也纹丝不动。
陆茵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终于开口说出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我......”
说出的字音如同一片高温的沙漠。
直到她说出第一个字,何续舟才动了下眉毛,维持动作不变,问她:“你想要什么?”
陆茵逐渐清醒过来,再次听到何续舟的声音还有些恍惚,等待大脑思路重新归位,她轻轻喊了声“何续舟”。
何续舟沉默几秒,起身拿出一只干净的杯子接水。
病房里有淡淡的百合香气,室内温度适宜,陆茵转头,看见何续舟握着杯子站在病床前。
杯子在他手里显得十分小巧,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微微突出,从手背位置一直延伸至手腕,陆茵的视线从那根青筋一路往上,最后看到何续舟自上而下的俯视。
他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接过水后迟迟未动。
清淡的百合香气弥漫整个病房里,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一会,最后陆茵再次开口:“何续舟,我要水。”
何续舟发出一声轻笑,这才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单手帮陆茵坐好,手持那杯水,递到她的嘴边。
白水中有些甜味,陆茵闻到后刚抬起手臂,嘴唇便蹭到了杯子边沿。
湿润的,柔软的液体。
何续舟盯着她干燥的嘴唇,一字未发。
陆茵微微张开嘴,甘甜的液体流到咽喉,久旱逢甘霖。
她刚清醒过来,精神尚未完全恢复,苍白的脸色带着柔弱的病气,就连反应也比平时慢半拍,整个人显得既无辜又呆滞,喝水的动作也很慢。
何续舟端着那杯水,有一下没一下地喂她,她便顺应地张嘴喝下,期间只有她喝水发出的轻微响声。
何续舟垂眼看她有个小发旋的头顶,微卷的黑长发几乎铺满她的背部,几缕不太乖顺的贴着她的脖颈。
他继续看,看她浓黑的野生眉毛,并不卷翘的长睫毛,秀气却直挺的鼻梁,以及喝水时张开又合拢的嘴巴。
液体沾湿她的嘴唇,于是嘴唇重新变得红润。
陆茵微微后仰,摇摇头跟他说不喝了。
他没动,只是说:“最好喝完。”
陆茵心觉有什么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想不出,随后听到他像是在解释:“你躺太久,多喝水。”
她抬头望他,他便笑,极浅的笑浮在他脸上,眼神中有薄薄的情绪。
陆茵敏锐察觉到何续舟生气了,对他现在的表情并不陌生。
他现在就跟之前将自己绑进实验室时的神情一样。
但她想不出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
回想前几日发生的事情,陆茵的大脑突然连接上信号。
她顾不上继续喝水,十分着急问陆巧圆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心中的又惊又惧,掀开毛毯就要下床,被何续舟按了回去。
“她现在暂时没事,”何续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水杯放在床头桌上,拿出一只苹果细细剥皮,眼睛未抬:“你现在过去找她不会有任何作用,不如好好待在这里。”
陆茵抓住他话里的字眼:“暂时?”
那天她跟陆巧圆互相推拉,她晕过去之前看见陆巧圆跌撞的身影,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再次醒来时只看见了何续舟。
她心里咯噔一下,继续问:“你爸知道了?”
何续舟修长的手指绕过一条完整干脆的果皮,闻言抬抬眼皮问:“他知道什么?”
陆茵没说话。
何续舟把那条完整的果皮丢进垃圾桶里,伸手递去削过皮的苹果。
陆茵快速在脑子里整理思路,以俱乐部为中心,她想出几种可能出现的局面,不管是什么事情,陆巧圆带她结交人是事实。
她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旧的梦。
陆巧圆没有发现虚掩没有关紧的门吗?还是说她的妈妈胆子已经大到这种程度,抱着侥幸心理寻求刺激?
她不能再想了,当务之急是知道陆巧圆现在的处境。
不过,陆茵冷静下来,她的命运是跟陆巧圆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但凡陆巧圆出什么事,她必然不能好好待在这里。
何续舟看着她深思的表情,将她的思绪打断:“把这个苹果吃掉,我会告诉你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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