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刀锋划开凝固的空气,岑信手中剑尖直奔来人而去,抵上了咽喉,血液顺着剑身滑落,而凌逸紧随其后,手中紧紧握着伏虎棍并没有动。
在祁允辞推门而出的那一刻,紧绷的氛围如退潮般裂开了一条缝隙,所有人辟开了一条路,而她正好对上对面人的眼神。
沈雁回粗布麻衣,腰间还挂着一串铜钱,手里提着的是刚刚暗杀的男人,于刀光剑影,如临大敌的众人面前,看向祁允辞,随手将半死不活的人扔在地上,吊儿郎当地笑着“小师妹,恭贺新婚!”随后一整衣衫,隔空拜首“去岁山高路远,今日特来讨酒。”
院里院外都是大战之后留下的焦土、尸身,鼻尖萦绕的腥气久久不散,但天边斜阳洒下的春光,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祁允辞看着对面的人,明显地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认,又像是才经历过身心俱荡之后,久久恍惚。
故事、故人,就在这短短一天,全都推到了她的面前。
那熟悉的面庞,令她许久未能开口,但却极快地收敛了心神,抬手,众人便已经齐刷刷收了刀剑,刀入鞘内,整齐划一。
只是依旧警惕着对面。
沈雁回也毫不介意,提着自己的那串铜钱便走到了祁允辞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晃荡着,发出清脆地响声,开口就抢了常念和尚的饭碗“贫道今日与这位施主有缘,特来送上一卦,顺便混口饭吃。”
“你是哪来的骗子,也敢给郡主算卦?”阿史那承的弯刀挡在了祁允辞面前,突兀地抢过了话头。
“护国寺山脚下的正对面是官道,官道上面是云,云旁边是雁,至于贫道的算命摊……”沈雁回拖长了语调,勾着铜钱撞上刀刃发出脆响,随后就是眼前一花,那人便越过了阿史那承来到了祁允辞面前,未尽之语飘散在风里“那大雁的对面便是了。”
他逼近祁允辞,特有的安神香先一步袭来。
“不,不对,你到底哪的人?你再念一遍,你们中原人说话可真麻烦。”阿史那承被前面一连串的方位弄懵了,本来就是半吊子官话,如今是真正跟不上了。
祁允辞和沈雁回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一如当年岐黄山上招摇撞骗。
“郡主,十个铜板,买你今日大吉。”
幼时山中的笑声随着面前人熟悉的动作,被带到了眼前,就好像还未走远的光阴,一回首便能瞧见,夹着松雪、混着青草淡香的风,刹那间吹动了紧绷的神经。
太累了,两夜的不眠不休,疲惫感总算是再也不能抵挡,尽数涌了上来。
撑了许久的郡主骤然就脱力,竟是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刚好被一把椅子接住。
原是岑信一直小心注视着自家主子的身体。
祁允辞咳嗽了两声,这才再次接上话“穷得就剩下三枚铜钱了,师兄不如算算……”偏头咳嗽了两声,这才接上话“算算能佘几坛酒。”
故人相见,就是这般措不及防。
沈雁回叹了口气,哪还管得上铜板的事啊,刚准备抬手诊脉,就被阿史那承抓住手腕拦下了“哎呀呀!你胆子肥了嘛撒!谁给你拿脏手碰的?”
沈雁回偏头又看看眼前这高大的异族男子,才移到祁允辞脸上,笑容未变“郡主私自出京,也不带几个聪明人。”
“啧,师兄,数年不见,你倒是先责备起我的人了。”
祁允辞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随后挥手,让已经猜出身份的岑信把阿史那承拉走,至于凌霄已经越过她去屋内看望太子,也没多说什么,向着沈雁回再次伸出了手腕。
“郡主啊,想得太多不是好事。”沈雁回难得沉下嗓音,劝解了一句,才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包里取出几味药材递给阿萤“你也不说,把岁寒带上。”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雁回斜睨了面前没有半分尊重的人一眼,随后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红得不太正常的唇周,随后赶紧别开了眼。
祁允辞却在这时出声“你如今在这里,是想要出仕?入朝堂?这样也好,也不用……”
话还没说完,屋门再次被推开了。
沈雁回时隔七年之久,再次见到了贺遇。
曾经安静,沉默,恍若空气一般不惹人注意的不受宠皇子,到现在懒散,随意,让人不得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太子爷,若非那双眼睛一如当年一样亮的瘆人,他恐怕都不敢认。
和他那个爹一样,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沈雁回胸中思想百转千回,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只是扫过贺遇那双断掉的腿后,又若无其事移开,躬身行礼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问殿下安。”
轮椅碾过青砖,沾上了血痕。
祁允辞在看他,贺遇的脸色依旧难看,苍白,像是上好的宣纸挥毫而就的水墨,他的唇色更艳,惨遭摧残。
我咬的有这么用力吗?
贺遇的视线压在沈雁回的身上,他一瞬间便想起他是什么人,国师的二徒弟,当年皇爷几度想让他进朝堂,破例参加科考,奈何确实志不在此。
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永州知州身边跟着的师爷便是他了,也不知如今是谁的人。
“起来吧,沈先生是朝瑶的师兄,不必对孤行此大礼。”
贺遇撑着额角,嗅到了浓重的药味,抑制不住有些难受。
“是谁在煎药?”
“回太子殿下,小师妹伤逝有些严重,拿了些药让侍女熬了。”
沈雁回直起身,直视着贺遇,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咬了一下舌尖,混迹江湖的这些年让他总爱四处调笑,可眼前人身份尊贵,说话还是多了两分考量,但最终也没憋住。
“还是抵不过太子殿下会享受。”沈雁回勾着铜钱晃荡“红袖添香啊。”手指抵在唇畔,上挑的眼尾瞥向祁允辞“不像我们这些个江湖人,只能落得个血染衣襟。”
……
祁允辞没有接腔,抿了一口阿萤端上来的药水,有些反胃。
贺遇表情都没有变,手指摩挲着,换了个话题“沈先生,真的不入朝堂吗?孤可为你举荐。”贺遇看向沈雁回,眸光一暗“先生大才,理应为国家出力。”
“别了吧,殿下,要不是她祁允辞是我的小师妹,我今日都不会见诸位一面。”
此话一出,连祁允辞都顿住了,一瞬间拧起了眉眼。
“草民做不来蝇营狗苟之事,此生只愿仗剑江湖,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沈雁回挑眉,最后看向自己对面的夫妻俩“太子爷,太子妃,朝堂的水太深了,草民没这个能耐为国家效力,能够守着一城百姓,为他们看病抓药,便已经是大德了。”
“先生既然不愿,孤也不便强求。”贺遇像是无所谓被拒绝,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丝毫松动,自顾自端过了另一碗汤药,仰头便灌了下去,他听见了风声,抬眼看向远处,略估算了个时间,这才说道“如今喝了先生的药,还是需得提醒先生一句,人人都想万事由己不由人,但世间能做到此事的,毕竟是少数,不愿同流合污者,碌碌无为;不食周粟者,犹困在武周封禅;就算是那竹林狂客,也不过装疯卖傻之徒,先生觉得呢?”
“同二位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沈雁回话音刚落,一个瓷碗便直冲他而来,铜钱撞在碗上发出脆响,祁允辞招手,隔空点了一下凌逸,偏头问贺遇“把你的人借我用用如何?”
“随意。”
伏虎棍出。两人缠斗在一起,沈雁回轻嗤一声“恩将仇报的东西。”
随后三枚铜钱尽数断裂,握于手中,扔出,两枚被挡下,还有一枚直奔贺遇而去。
眼见那铜钱宛若带了劲风,眨眼便来到面前,直逼贺遇咽喉,他却没有丝毫慌张,眉眼微微下垂,再抬眼,便已被祁允辞用两指夹住,贺遇滚动的喉结堪堪碰上祁允辞的指骨。
手腕翻转,铜钱便不偏不倚割下了沈雁回挂在身侧腰包。
东西落在地上,摔出几个胭脂、珠翠。
贺遇看着地上的东西,这才开口道“孤红袖添香,也比不过沈先生这身脂粉气啊,比护国寺的香还熏人。”
“啧,你俩这又是何必呢?”沈雁回凉凉的看了贺遇一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