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欢言皱眉,颇为不解。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嗯。”盛清昭点点头,“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在裴老夫人的家书。”
“当时我便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得裴老夫人这般盛赞。可惜身份限制,我不得随意出城。
但这并不妨碍我认识你。”
“裴老夫人书信频繁,我与裴江望、裴江遥又自小一起长大,每次得知她寄了书信,我便寻借口出宫。
我在她的信里,看到了渴望的自己。
阿言,你勇敢无畏,却又坚韧良善,你眼中有慈悲、心中有大义,这些,都是我不敢做的。”
盛清昭说着,眼中就流露出几分落寞,“我听过替师正名的你,听过为友陷阵的你,也听过才华横溢、永赴断头台的你。
可今日一见才知,这都不是你。”
“或者说,不是全部的你。”
她单手托腮,看着她笑,“不得不说,在你逃避沉默的这一晚上,我既开心又郁闷。
开心的是你并非我想想中那么完美无畏;可又郁闷,若是连你这样的人都不敢做,那天下女子,前路茫茫该何从啊。”
“很庆幸,你选了我为你选的一条路,也是我没有勇气选择的一条路。
恭喜你,许欢言,无论结果如何都很高兴能认识你。”
“幸逢相识,清昭。”
灿阳耀眼,洒在二人身上,好不灼目。
一旁矗立装死的裴江遥瞧着二人绚烂璀笑,也忍不住跟着弯了眉眼。
之后,三人又议定具体遴选时日这才散去。
三人商定,先由盛清昭去找于则,议定遴选章程以及时间。
为求公正,将以比赛决出进京献玉者,自荐时间便定在五日后截止,大赛开始时间则在自荐结束后五日。
此番最为公正,三人思虑周全,可不曾想,渭南玉雕行,却是个烂的。
盛清昭坐在高位,听着下面一溜儿狗叫,气的只想笑。
他们起先询问是否只有玉雕行内商铺才可参赛,被她否掉后又以性别而论,现在又说什么举荐最好。
说他们深踞渭南多年,渭南各玉铺、玉楼水平如何,不必比赛决胜负,直接由他们推举便可。
字字句句都想把许欢言排外。
他们心中的小算盘,她一清二楚。
她没想到,这群蠢货竟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都不晓得。
如今机会大好,无论进京献玉的是谁,只要出自渭南,日后数年,渭南一地都将成为玉石之都。
可他们,为了个人私利,竟情愿将这般机会拱手让人?
盛清昭气的太阳穴直突突。她向来惜才,最看不得的便是明珠蒙尘。
“够了!”
一声冷呵,高位感铺天落下,压的堂下众人即刻噤声,齐刷刷抬头看她,更有甚者跪着直呼“公主殿下息怒”。
她没有隐藏身份,也知他们定会轻视她,哪怕她是负责遴选的钦差。
可若是公主,便不一样了。
折损公主与辱没皇家同罪。
他们不敢。
盛清昭懒懒掀起眼帘,打量着泛红的掌心,慢声吩咐:“举办玉艺大赛,即日起至五日后皆可自荐,五日后酉末时分未自荐者,视作弃赛。自荐结束五日后玉艺大赛正式开始。”
“可是——”
有人还想说些什么,盛清昭眯眸淡扫,已失了耐心:“本殿不是在和你商量。”
“是。”那人一噎,只得应下。
“行首是谁?”她又问。
“回公主殿下,草民于则,便是渭南玉雕行行首。”
“就是你?”盛清昭视线落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打量许久,半晌,才道:“城中所有玉铺名册整合一份,明日一早我要看见。”
“是。”于则行礼应下。
“嗯。”再不想看见他们这幅嘴脸,盛清昭皱着眉头离开,她没去玉迎春,径直回了客栈。
按理,钦差当住官驿,可那除了冷就是硬,她实在受不得,刚进去就连忙找了渭南最好的客栈住下。
就这,还是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才堪堪住得。
她喜软锦,好娇奢,能力之内,一般都不会委屈自己。
由云锦伺候着梳洗,坐在妆奁铜镜前按摩时,脑中不自觉想起晨时许欢言那句话:“清昭,玉雕行众人定会想方设法不让我参加,届时恐要你以权压人了。”
“竟真被你说中了。”盛清昭喃喃语着,不由失笑。
身后云锦没听清,只瞧着她眉眼带笑,忍不住打趣:“公主想什么呢这般开心?莫不是今儿见到什么俊俏公子,终于觅得如意郎君啦?”
“你个促狭鬼!”盛清昭笑意不减,盯着铜镜啐她,“我瞧是你想如意郎君了才是。”
“公主怎的这般说奴婢,奴婢也是为您好啊。此番离京,陛下可是下了密旨让您寻得郎君早日去封地的。”
“既是密旨,你如何得知?”
盛清昭转头,绷着脸佯怒:“说,你是不是偷看圣旨了?云锦啊云锦,这可是死罪。”
说着就捏着她的脸左右揉搓。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云锦一叠声地求饶,双手却捧着自己的脸。
待她松了手,又小声嘟囔:“明明就是公主您随手乱丢,奴婢捡起来时瞧见的。”
“!”
盛清昭耳尖,闻言忙捂住她的嘴,讪笑道:“好云锦,你不说我不说,就当没发生过哈。”
云锦:“唔——”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谁骗人谁就是御花园池里的王八。”
盛清昭自说自话地撒手上床,徒留云锦一人满眼无辜。
半晌,她又轻笑着蹑手收拾妆奁台面。
一夜寂静。
翌日一早,客栈中便有人来访。
是于则。
盛清昭还没醒,便是云锦招待的他。
他递完名册又等到午时,才看见公主身影。
方一露面,便忙不迭地迎上去,千般奉承百般讨好。
盛清昭一一受着,可当他谈到要为她设宴洗尘时,她又含笑直拒。
于则得一个没脸,只得灰溜溜离开。
他走后,盛清昭也没留在客栈,直奔渭南府衙而去。
她想看看,那个胆大包天的屈鸿振,现今如何了!
胆敢拒本殿的婚,本殿还没说不愿呢,你倒先自请离京了?
她这次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就是出这口恶气。
心中早已打好腹稿,确保能骂的他哑口无言,可在见到他黑头黑脸时,又忍不住大笑。
“啧啧,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屈大人如今着落魄样,合该叫我看见,悔没带上画师,日后无法留念了。”
屈鸿振:......大可不必。
脸更黑了。
他是真服了,上任几年,也就今年出了场纵火案,偏偏刚从那儿回来就被这公主逮个正着。
得,又是好一阵奚落。
他认命听着,任她说什么都不吱声,活活一闷葫芦。
半晌,许是觉得无趣,盛清昭闭了嘴,只让他去洗漱。
自己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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