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到了动静,男人撩开眼皮,漆黑如墨的双眸望向发声处,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澄澈的杏眼明仁。
那女子立在破旧木门之前,一身半旧青色襦裙,细白如瓷的面孔盛满了不可置信,正呆呆望向这边。
霍青山不着痕迹地视线下移,长眉轻折,眯着眼不知在思忖些什么,须臾,迈开步子朝女子走了过去。
一旁的朱寡妇原本正软着腰身,挺着胸脯朝身旁男人粗壮的胳膊上贴。
男人冷不丁的走动,一时收势不及,顿时整个人扑倒在地。
朱寡妇先是“哎呦”痛呼一声,余光瞥见不远处俏生生站立的女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阴霾。
下一刻,抹了口脂的红唇噘了噘,发出不满的娇嗔。
“霍郎,你怎的也不跟人家知会一声,便走了?人家都摔疼了呦……”
刻意压柔的声调,裹挟些丝丝缕缕的撒娇勾人意味。
那柔媚的调调,向来对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们有勾魂的奇效。
这一招,朱寡妇屡试不爽。
她抚了抚散落颊侧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乡野村妇少有的风情。
然而,朝桃娘走去的男人头也未回,高大的背影凛然如冰。
不过几十步的距离,霍青山腿长,很快便来到女子跟前。
他微眯双眼,削瘦的下颚线条分明,双目盯着人时,莫名生出一股生人勿近之感。
“药酒涂了?”
嗓音如松风穿堂,裹挟寸寸冷冽。
桃娘杏眸微张,目光越过他,落到不远处跌倒在地,半伏起身子,这个姿态,胸前四两肉呼之欲出,姿态堪称露骨的少妇身上。
又看看跟前仍然面色如常的男人,她微微摇头。
什么时候了,还问自己抹药之事?
一时间,只觉着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感涌上心头。
不是心仪人家吗?
还这般没有眼力见!
难道不知此时便是最佳表现时机?!
桃娘仰起头明媚的小脸,眨巴了下眼睛,决定给他加把劲儿。
“朱娘子都摔着了,你还不去搀她起来?”
霍青山见她摇头,只以为桃娘受伤了还不老实乱跑,张口便欲说话,冷不丁听到桃娘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语,一时间顿住。
“快去啊!”
见他岿然不动,桃娘忍不住低声催促。
霍青山眼帘微垂,所有所思打量着她,视线扫过对方眼底闪过的一丝紧张,眉尖微微一动,染上了几分了然。
竟是醋了!
意识到这,霍青山心中暗啧了声。
他偏头朝后瞥视一眼,旋即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用不着扶,已经起了。”
桃娘噎了噎。
侧目看去,约摸是没料到霍青山竟这般冷酷,那朱寡妇仰着头怔了半晌,才从地上起了身。
桃娘不解极了。
作夜刚推测出霍青山心仪之人是朱寡妇,今早便见这二人在下山必经之路“拉扯”,更加稳固了自己一番揣测——朱寡妇必定是他心仪的同辈之人。
一大清早,本以为两人这般堂而皇之,必定不是他暗自倾慕,两厢情悦的可能性更大些。
可现下霍青山不管不顾,难道是……闹别扭了?
桃娘扫视二人,暗暗猜测。
那朱寡妇起身掸落衣衫上的灰尘,便朝着二人方向款款走来。
桃娘注意到对方注视着霍青山的眸子火辣辣的。
偶尔那目光滑到自己身上时,就变成了丝丝缕缕的敌意。
默默后退了半步,与男人拉开了些距离。
心中思忖:虽说朱娘子名声不太好,但若他二人情投意合,旁人也拦不住。
她小声提醒道:”你这样不对。”
霍青山抬抬眼皮:“如何不对?”
心中不免觉得可笑,这桃娘还未傍上他,竟开始摆起妻子的谱,管起他来了?
桃娘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小声道:“那朱娘子都摔了,你当着她的面,便这般随意走开,恐会伤了她的心……”
霍青山眸子微挑,嗓音冷淡:“与我何干?”
看着对方漠然神色,桃娘颇有些诧异无言。
这霍家二郎怎么瞧着,一点儿不像欢喜那朱娘子的模样?
桃娘思绪纷飞,忍不住怀疑之前的猜测有误。
忽而听到霍青山开口:“一日两次,早晚各一,切莫因惫懒而不揉开淤血,不然那药酒就白抹了。”
桃娘愣愣点了点头。
正待回话,那朱寡妇已至跟前,举步欲往霍青山跟前贴站着,指间缠弄着胸前的一缕长发,嘻嘻笑道:“霍郎同桃娘谈论些什么呢,我在后面唤你半天,都不理会人家,可真伤人家的心……”
“男女授受不亲,朱娘子慎言。”
霍青山眉眼锋利,不耐地往旁边退了几寸,错开她贴上来的胸脯,一开口便跟个冰碴子一样冷。
闻言,朱寡妇瞳仁微缩。
脸色难看片刻,眼珠微动,看向一旁眉眼如画的桃娘,不知想到了什么,转瞬便又恢复如常。
她眼角微垂,似是羞涩一般,以手掩面:“霍郎说得这是什么话?今日天未大亮,我便来寻你,如今都这个时辰了,你还说那些生分的话……”
此言一出,桃娘霍然瞪圆双眼,脑海思绪瞬间汹涌。
从天未大亮,至现下天色大白的时辰……这中间相差了一个时辰。
这么说,二人在这期间,岂不是一直在同一处?
霍青山抬眼,警告道:“朱娘子请慎言。”
此言虽有不耐,却并未否认这暧昧之语。
桃娘不禁抬眼看向一旁的霍青山,男人黑发微乱,瘦削的下颚棱角分明,蜜色肌肤隐隐浮现短黑的胡茬,更显得整张脸呈现出一种粗狂的凌乱俊美。
等等!
胡茬?
难道他昨日一夜未归家?不然怎会没打理自己!
桃娘眸光微闪,视线在霍青山与朱寡妇之间来回打量,一时间,脸颊微红,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朱寡妇一眼便能看出她脸上的局促,心知她是想岔了。
虽不知霍二郎为何没戳穿自己的暧昧不明,但这结果正合她意。
捂嘴轻轻笑了声:“大清早的,可把我累坏了,霍郎你与桃娘慢慢聊,我须得回去养养精神。”
累、累坏了!
桃娘再一次陷入缄默,如云鬓发之下,一对耳垂红得欲滴血。
那朱寡妇语毕,抛给霍青山一个黏黏答答的媚眼,便扭胯转身便走了。
桃娘低眸,简直不敢直视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
少倾,她抿了抿唇瓣,复又开口:“霍叔,我也有急事,先不打扰了。我得跟牛爷爷说一声,需用他家牛车去镇上……”
语毕便要抬步离开,霍青山修长有力的胳膊微微举起,拦住了她。
“无需再去。“
桃娘停顿下来,有些无措看向他。
他眼睫低垂,慢慢放下手,看着她淡淡道:“这几日我去镇上办事,已经租下牛车。你腿脚不便,待会我来接你便是。”
桃娘想了想,细声细气道:“那来回往返的路费我待会儿交给您。”
霍青山不置可否,顿了片刻,慢声询问:“你自己可以?”
桃娘疑惑:“啊?”
霍青山言简意赅:“力气这般小。”
桃娘:“……?”
对视几秒,见男人朝自己下裙瞥了眼,霎时间领悟了其意,他说的是揉淤血一事。
不由得想起昨日这人大掌紧紧钳住足面的温热触感,肌肤与肌肤相触……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一时间,只觉得面红耳赤,心里不自在极了。
“我、我自己可以,多谢霍叔关心。昨日一夜未归,您还是先回去盥洗一番,醒醒精气神为好。”
霍青山长眉微挑:“你怎知我一夜未归?”
桃娘伸出纤细的手指,虚虚指了指他的下颚。
霍青山下意识上手摸了摸,触之粗糙微硬的手感。
并未再多说,点了点头,转身的间隙,余光冷不防捕捉到一对乌黑澄澈的双眸,登时停下了动作。
“你……”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忽道:“以后离朱娘子远点。”
桃娘呆住。
搞错了?
难道不该是离你远些!?
“离我远些?”
霍青山眯起双眸,瞳仁宛若平静无波的湖水忽地被砸进一颗碎石,顿起阵阵涟漪。
对上对方沉沉目光,桃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她结结巴巴解释道:“听、听朱娘子方才所言,霍叔与朱娘子似是……情投意合。霍叔有了心仪女子,我合该是要与您保持些距离,免得朱娘子误会,那就不美了……”
“情投意合?”
霍青山拧眉:“哪看出的情投意合?”
桃娘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道:“霍叔昨日彻夜未归,今早又与朱娘子并行,更遑论你俩还单独待了一个时辰,难道不是相约……”
“不是!”
霍青山眉头打结,瞟了一眼眼前之人,心里愈发觉得醋起来的女子,想法简直同心眼一样多。
须臾之间,眉眼染上几分意味深长:“并非约好,只是偶遇。”
“偶遇……一个时辰之久?”
桃娘疑虑:“况且,朱娘子还说……累……”
许是难为情,最后一个字极轻,宛若蚊蝇。
桃娘追问的模样,不由得让霍青山联想从军之时,军营里的汉子围聚一处,说起自家婆娘只要发觉自己与旁的女子谈话,便开始巨细无遗打听细节一说。
一时间,只觉与桃娘此番行径极相像。
思及此,他眼神微眯,应声道:“跟在后头撵了一路,累也应该。”
桃娘一脸茫然。
霍青山眉峰微微上挑,漫不经心道:“许是见我打了不少猎物,起了不劳而获的心思,想从我手里讨肉吃。”
桃娘咋舌:“……”
这理由委实很强大,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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