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燃等了很久，锤完胳膊再锤腿，没人伺候的日子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
“轰轰”
风燃知道是胭脂回来了。
“别大人，这边请。”外面的老鼠纷纷让道。
是个男子？还是个当官的呢。
胭脂把牢门的锁打开，侧身让这位别大人进来。
竟然是位女子！！！
风燃细细打量着她——
这位别大人头戴进贤冠，两侧飞鸟鎏金发钗的鸟嘴上衔着玉佩组和水晶流苏。三峰眉下至脸颊厚施红粉，额间是翡翠底座的花钿，镶嵌的六颗小珍珠围着一颗大珍珠。脸畔一抹斜红肆意张扬，色泽艳丽。
“你是女官，还是东乌国的人？”风燃对这样的装扮再熟悉不过了。
别大人也在端详风燃，她会心一笑：“您说得没错，我以前是宫里的女官，承蒙各位姐妹厚爱，至今称我一声‘大人’。敢问姑娘尊名为何？”
“风燃。你呢？”风燃习惯性地坐着。
胭脂呵斥道：“你怎么对别大人如此无礼？”
别大人把手按在胭脂的手臂上，然后正身立直，两手当胸前，微俯首，微动手，微曲膝。
“回长公主的话，我叫别芳华，曾经是尚宫局的一名司簿，掌名录计度。”
“？！”胭脂挑眉看着风燃。
长公主？
被送去和亲的那个？
“别司簿，为何我从未见过你？”风燃好奇地问道。
宫中六尚二十四司，正六品及以上的所有女官她都认识，怎么就不记得有别芳华这一号人物。
别芳华神情有些悲悯：“回长公主的话，我是安庆六年被提拔的，那时您已经……”
“什么？”风燃心如擂鼓，她记得和亲那年分明是安庆五年，“如今是何年何月？”
“安庆八年，七月十五。”胭脂好心提醒。
她还八卦过长公主死在和亲路上这事儿呢，着实没想到有一天能见面。幸亏方才没霸占她的嫁衣，也没来得及教她怎么勾引男人。
风燃怔怔地望着别芳华：“这么说，我已经死了三年了？”
难怪她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呢，原来不是错觉。
“回长公主，安庆五年时，宫中发丧，证实了您葬身沙漠的消息。”
这下好了，她是真的自由了，都做鬼了，还有什么不自由的？
“别司簿，我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长公主？你们就叫我风燃吧。”
“风——”
“等等！”风燃一个激灵，眼神灼灼地看着别芳华和胭脂，“你们不会也死了吧？”
胭脂抛了个媚眼，“是啊，我们都是鬼啊！”
风燃打量了一圈，深吸一口气，这里有两个女鬼和一群红眼病老鼠。
“风，风燃，你别怕。”别芳华安慰道。
“你自己不就是鬼吗？怕什么？！”胭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怕……不对啊！”风燃疑惑地看向别芳华，“不是说发丧了吗？就没给我烧点宅院马车什么的，再不济，烧点纸钱总是可以的吧？”
“你想得美咧！”胭脂晃了晃脑袋，嗔怪道，“我们是孤魂野鬼，连阎王殿的门都进不了，上哪儿收你说的那些东西去？”
“好没道理！我好歹也为了边境的和平远嫁西玉，怎么就让我变成孤魂野鬼了呢？”
别芳华叹一声气，“公主……风燃，来坟城的每一个女子，都是因为有无法消解的执念。或者说，一开始是，后来因为错过了时机，不得不留下。”
“我死的时候就没有一点执念。”风燃斩钉截铁地说。
“别逞强。”胭脂挤眉弄眼。
别芳华却没有着急反驳风燃，她思索道：“或许，这正是你与我们不同的地方。”
“我哪里不一样？”
“我听胭脂讲了金钗的事情，你大抵是带着肉身的，所以我们很难发现你不是人。”
“既然我的肉身和魂魄在一起，那我不就是人吗？”风燃越听越糊涂。
别芳华摇摇头，“如果你是人，你身上的金钗怎么会一离开你就变得陈旧？如果你是人，怎么可能不借助外力就让胭脂受伤？”
“那我是——”风燃皱着眉头问道，“诈尸了？”
“呵呵~”胭脂捂嘴偷笑，“你这个公主倒是蛮有趣咧！”
风燃见她刚刚被烧掉的三根半截手指完好如初，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能收留我吗？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我都可以做。”风燃心想，不管自己是什么，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别芳华微笑着说：“若是风燃你不嫌弃，可以跟我一起打理客栈。”
“啊！那真是太好了！”风燃激动得站起来，看向一旁的胭脂，立刻尴尬在原地。
糟糕，她忘记了自己还是人家的俘虏。
风燃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我……”
该怎么说才好呢？
胭脂不在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她总不能真拉着这个祖宗去勾引男人吧！单单是碰了她的金钗就烧了几根手指，若是留在身边，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连魂儿都得烧没了，倒不如给别大人送个顺水人情。
“多谢胭脂姑娘，祝你夫妻二人恩爱和睦，百年好合！”风燃还不忘今天是胭脂的大喜之日。
“咳，好说好说！”胭脂古怪地看了一眼别芳华，只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别芳华展开笑颜，抬手引路：“风燃，这边请。”
不久后，风燃站在客栈里，就着昏暗的烛光打量周围。
别芳华一边掌灯四处检查，一边介绍说：“这个客栈是百年老店，东西陈旧，你别嫌弃。”
“别大人哪里的话，你愿意收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风燃分神回应道。
她的眼睛扫过大堂的七八张桌子，楼梯下面的三角空间有一口贴着红纸的大酒缸，再旁边是掌柜的柜台，应该就是别芳华平时做事的地方。
“风燃，你就别喊我‘大人’了，这不是羞煞我吗？”别芳华将窗户关上，“喊我芳华就行了。”
柜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笔墨纸砚、算盘账本，古朴无华的台面上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格格不入。
“嗯，芳华，这个是什么？”风燃走进一看，是个笔架。
别芳华抽空扭头看过来：“哦，那是我江雪妹妹送我的。她原是个江湖人士，对蝎子、蛇、老鼠这些东西很是偏爱，所以就送了我这只金蝎子。”
风燃看着张扬地翘着尾巴的金蝎子，讪讪一笑，“还，还挺特别的。”
“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呢。”别芳华的声音婉转悠扬，听起来很喜欢这个礼物。
“芳华，来这……咱们这里的都是些什么客人啊？”
“什么人都有，大部分呢都是生意人，也有江湖人士和朝廷官员。不过，都是些负责跑腿的小虾米，那些大人物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吃苦。”
“一般都有哪些活儿要干？”
“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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