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巨碑矗立在晶海之畔,碑体暗红晶岩流淌着温润玉泽,龙鳞莲焰与暗金雷纹在玉髓般的碑身中缓缓游走,如同活物在呼吸。
碑顶,那轮由混沌火余烬与雷劫精粹熔铸的暗金日轮,光芒已从焚世的暴烈沉淀为恒久的温煦,如亘古长明的灯盏,将“自由道”三个冰蓝篆字映照得清冽永恒。
碑文下方,那行新生的法则【香火自愿,万灵平等】,字迹流转着温润的玉光,无声地涤荡着新生的天地。
碑前,万亩流光晶田在暗金日轮与法则玉光的共同照耀下,流淌着梦幻般的七彩光晕。
晶田深处,那枚缠绕清气、沉浮于晶簇莲座中的玉质莲子,脉动愈发清晰有力,顶端那道细微的金纹时隐时现,仿佛在积蓄破壳的力量。
清新的灵韵混合着晶海特有的微咸气息,弥漫在劫后余生的空气里。
敖丙静静伫立在巨碑投下的阴影边缘。
一身残破的月白鲛绡外罩着玄龟族长所赠的深青龟纹袍,宽大的袍袖被带着晶海湿气的风吹拂,轻轻摆动。
他微微仰着头,冰蓝的瞳孔倒映着碑顶温煦的暗金日轮,也倒映着碑身上游走的法则玉光。
银白的长发不再枯槁,在光芒下流淌着清冷的辉泽,只是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如同刻入骨髓的印记。
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暗金雷纹婚戒,在玉光的映照下,中心一点冰蓝星芒温顺地闪烁,与碑顶日轮遥相呼应。
哪吒就站在他身后半步之遥。依旧是那身杀气腾腾的深青龟纹袍,领口扯开,露出下方焦黑的婚契图腾残痕和几道暗红的爪印。
他抱着臂,赤金的魔瞳低垂着,目光却并非落在碑文上,而是死死锁在敖丙被袍袖半掩的左手,锁在那枚戒指上。
周身那股毁天灭地的戾气沉寂了,却像休眠的火山,在沉凝的眉峰下无声涌动。
他站得笔直,像一柄插在焦土上的染血长枪,带着生人勿近的孤绝,只有偶尔扫过敖丙单薄背影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近乎仓惶的痛楚。
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天堑。
渊底星灯告慰亡魂带来的短暂释然,似乎已被沉重的现实与更深的疲惫覆盖。沉默如同有形的物质,沉甸甸地压在晶海之畔。
“啧,好、好一座大坟头子!”一个煞风景的、带着技术宅兴奋的结巴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申公豹不知从哪个角落又钻了出来,仅存的独眼放光,绕着葬神巨碑啧啧称奇,手指贪婪地抚摸着碑体温润的晶岩和其中游走的雷纹龙鳞。
他袖中的小黑蛇也探出头,嘶嘶地吐着信子,好奇地嗅着空气中新生的法则气息。
“葬、葬神碑!妙、妙啊!这、这雷纹烙得,比、比道爷当年炼的翻天印还、还规整!”他绕到巨碑背阴面,那里晶岩的颜色更深沉,如同凝固的玄冰。
他摩挲着下巴,独眼滴溜溜乱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完美的“落款点”。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璞玉,猛地一拍大腿。
“就、就这儿了!”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多了一柄通体漆黑、造型怪异、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短匕。
正是当初拆解系统、炼制狗血话本镜的那柄截教破法刃!此刻成了他的刻刀。
他嘿嘿一笑,独眼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挽起袖子,对着那平整光滑、流转着暗沉玉泽的碑体背面,运匕如飞!
嗤嗤嗤!
破法刃的锋刃轻易地切入温润的晶岩,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石屑纷飞,点点暗红的晶粉如同细小的血珠溅落。
他刻得极其专注,极其用力,仿佛在完成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品。
手腕翻飞间,四个歪歪扭扭、却又无比清晰醒目、带着浓厚世俗烟火气的粗犷大字,硬生生地烙印在了这象征新纪元、涤荡旧神权的神圣巨碑之上。
【早生贵子】
最后一笔落下,申公豹得意地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独眼放光,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
“吉、吉利!镇、镇碑之宝!道、道爷这手字,啧,有、有上古遗风!”
就在他最后一个“风”字刚出口的刹那。
轰咔!!!
一道紫中带金、粗如儿臂的狂暴雷霆,毫无征兆地从碑顶那轮温煦的暗金日轮中悍然劈落!
速度快得超越了神识捕捉!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狠狠劈在了申公豹那颗锃光瓦亮的脑门正中央!
“嗷!!!”
一声凄厉变调的惨嚎划破晶海上空!
申公豹整个人瞬间被刺目的雷光吞没!
他像个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破麻袋,直挺挺地倒飞出去十几丈远,“噗通”一声砸进浅海的晶沙里!
浑身焦黑冒烟,道袍化作飞灰,仅剩的几缕头发根根倒竖,冒着袅袅青烟。
他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独眼翻白,只有袖中的小黑蛇顽强地钻出来,对着巨碑方向,有气无力地嘶嘶两声,似乎在控诉这“过河拆桥”的行径。
巨碑顶端的暗金日轮光芒微微一闪,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随即恢复温煦。
碑体背面,那四个刚刻下的、歪歪扭扭的“早生贵子”,在残余的雷光中嗤嗤作响。
字迹边缘竟微微熔化,流淌下几道暗红色的、如同泣血般的晶泪,将原本粗犷的恶搞字迹,晕染出一种荒诞又凄厉的诡异效果。
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敖丙缓缓转过身。冰蓝的瞳孔扫过远处沙滩上那个焦黑冒烟、四肢抽搐的人形物体,又落回巨碑背面那四个被雷劈得“泣血”的歪扭大字上。
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荒诞的涟漪,终于在他沉寂如古井的眼底漾开。
他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历经沧桑、看透荒谬后的疲惫调侃。
他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越过那滑稽的场景,投向远方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晶海。
海风带着微咸的湿气拂过,卷起晶田上方飘荡的、细微如尘埃的晶尘。
那些晶尘在暗金日轮与法则玉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晕,如同细碎的钻石粉末,纷纷扬扬地洒落。
更奇异的是,其中混杂着无数极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尘埃,那是敖丙无数次燃寿调香、以血为引、最终焚尽本源所留下的香灰余烬。
点点淡金,混在七彩晶尘之中,如同温暖的细雪,无声地飘洒在晶田之上,飘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也飘落在敖丙银白的长发和肩头。
这景象,凄美得不真实。
敖丙微微抬起手,几粒混着淡金香灰的七彩晶尘落在他苍白冰凉的掌心,带来微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点微末的金色,冰蓝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新生的晶海,倒映着高耸的巨碑,倒映着碑文上“此处葬神,此处生香”八个冰蓝大字。
一种巨大的、混杂着牺牲的痛楚、守护的疲惫、以及目睹荒谬闹剧后一丝啼笑皆非的释然,如同海潮般拍打着心岸。
他轻轻合拢掌心,将那点微末的温暖攥住。
然后,他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身后那个如同凝固雕像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身影上。
哪吒依旧抱着臂,赤金的魔瞳死死盯着巨碑背面那四个“泣血”的大字,下颚线绷得像要碎裂,耳根那抹被强压下去的红晕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周身沉寂的戾气隐隐有沸腾的迹象,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申公豹挫骨扬灰。
敖丙看着他紧绷的侧影,看着他赤瞳深处翻腾的暴躁与羞恼,看着他强装凶狠却掩不住的那一丝被冒犯的、近乎纯情的别扭。
渊底星灯下的仓惶,剜心时的决绝,环抱时的颤抖,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
疲惫如同潮水,再次席卷而来,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柔软。
他朝着那个浑身是刺的背影,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飘散在飘落的晶尘与香灰之中,带着一种历经劫波后独有的沙哑与温柔,如同归巢倦鸟的叹息。
“疯批”
两个字,像一把无形的钥匙,轻轻插入了那凝固的、布满尖刺的硬壳。
哪吒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震!
紧抱的双臂下意识地松开,垂落在身侧。他猛地转过头,赤金的魔瞳如同被强光刺痛,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仓惶,直直地撞进敖丙那双倒映着晶海、香灰、和碑文的冰蓝瞳孔里。
那里面没有责备,没有要求,只有一片近乎温柔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呼唤。
敖丙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冰蓝的眼底清晰地映着对方的身影,也映着自己疲惫的倒影。
那目光像无声的网,轻柔却不容挣脱地笼罩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飘落的晶尘与淡金香灰在两人之间无声飞舞,如同时光的碎屑。
在敖丙那无声的、疲惫却温柔的注视下,哪吒周身翻腾的戾气和羞恼,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坚冰,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瓦解。
他绷紧的下颚线一点点放松,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为喉间一声压抑的、模糊的咕哝。
他不再看那巨碑,不再看那被雷劈的申公豹,赤金的魔瞳只牢牢锁着眼前的人。
然后,在敖丙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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