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转醒时,衣衫被冷汗浸湿了,后背一片冰凉。
桑漓抓住那片艾绿的衣袖,目光茫然,语气却急迫:“姜师姐,今天是什么日子?”
姜南溪在她床边坐下,为她擦了擦汗:“四月初二,今日,正是师尊出关的日子。”
桑漓傻眼了。
栖霞门仙尊季山海出关的那日,便是世界的终结。
她先在心里对着系统骂了一句,然后压抑着暴躁的心情,细细琢磨这事的古怪。
她再次穿越回这个世界,居然是在终结日,并且,世界都快结束了,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仍然没有半点对男主的印象?
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一个凭空消失的男主,上一次的穿越,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桑漓皱了皱眉,狠狠地捂住了胸口。
“是伤口很疼吗?”姜南溪劝道,“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好好休息。”
“我是如何受的伤?”桑漓紧紧地盯着她面上的表情,想要寻找些蛛丝马迹。
姜南溪不愿与她对视,低头温柔地笑了笑:“前几日仙门遇袭,你受了重伤,不过,师父已经为你疗过伤了,以你的身体,再休息几日就好了。”
上一世桑漓从昏迷中醒来,得到的也是这个答案,当时,她信了姜师姐的话,并未深究。
而这一次,她一个字也不会再相信。
姜南溪正欲起身,桑漓突然抓住她的手,冷不丁地问了句:“他呢?他在哪儿?”
刹那惊疑不定的神情,虽然很快被姜南溪掩饰了过去,但它已然尽数落在桑漓的眼中。
还有掌中那只手,僵硬的瞬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南溪故作茫然地浅笑:“阿漓这没头没尾的,问的是谁呢?”
桑漓也故作轻松,自嘲地笑了笑:“是我睡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师姐方才不是说无瑕仙君为我疗伤,我自然是想问问他在哪儿,想去谢谢他。”
“哦,这个不急,等你养好些再说。师尊即将出关,师父正与掌门师伯议事呢。”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再聊下去姜南溪还会告诉她,此时无染仙君已在仙门遇袭事件中被杀身故,为了她的安全,务必安心地留在渺玉居,好好养伤。
她不再多话,顺从地重新躺下,目送姜南溪的背影出了房门。
躺了一会儿,桑漓抬起一只手,皓腕纤纤,素指如葱,她的目光停留在腕间一串白色毛球手串上。
指尖轻轻抚过,触感柔软细腻。
这手串由十几个大小均匀的毛球穿连而成,每个毛球都像是被精心编织过,表面微微泛着光泽,仿佛被岁月打磨过的珍珠。
手串的绳子是蔚蓝色的,绳结处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显得格外精致。
一种莫名的情绪随之再次涌上心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她胸口微微发紧,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手串给她的感觉熟悉又陌生,无论她怎样回想,脑中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记忆像被一层浓雾笼罩着,怎么也拨不开。
她惨淡地笑了一下,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她的生命里,一定曾出现过一个很重要的人。
桑漓呼叫系统,要求查看上一次穿越这个世界的过程。
世界即将面临一场浩劫,而她却连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她曾经历过什么?又是被谁抹去了关于那个人的所有记忆?
系统上线,礼貌地询问:“宿主请求查看上一次穿越的过程,理由是什么?”
“我觉得,我是被人用法术抹去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桑漓当初被无瑕仙君救回栖霞门时,她曾问过:“能不能用仙法帮我恢复记忆?”
无瑕仙君曾回答她,只有用法术抹去的记忆才能同样用法术来恢复,否则,法术无能为力。
桑漓最初的失忆,不是法术造成的,但后面这一段记忆的缺失,一定是人为的。
系统又说:“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现在,你知道你记忆中失去的那个人,也就是这一次的目标对象是谁了吗?”
她大胆地猜了猜:“他是……我梦中出现的那只……大妖?是送我这手串的人?”
那梦中的情形,是上一次世界终结那天,曾真实发生过的事。
是她亲手杀了那只白色的大妖,可是,她再也无法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最后,她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脑中出现一道白光后,关于从前的画面,一幕幕缓缓打开……
桑漓跟着无瑕仙君和宋师兄姜师姐,去了夕英山朝雾殿。这里地方很大,但是每日里能与她说话的只有三个人,其中还包括冷淡寡言的无瑕仙君,那日子过得,甚是无聊。
好在,桑漓有颗好学上进的心,既无人打扰,她便安心修习术法。
陆师兄送她的书,很快被她学完了,她又盯上了朝雾殿中的藏书阁。
这夕英山朝雾殿原是妖界圣地,藏书阁中高深精妙的术法不少。只是,陆师姐曾告诫她,这些是妖法,仙门中人不能学。
桑漓答应得斩钉截铁,但是,她会私下里偷偷地学。仙门弟子不能学,正好,这么多好书,没人和她抢。
她当着无瑕仙君和师兄师姐的面,修习仙法,背着人的时候,拼命地学习妖法。
日子在平静中,转眼过了半年。
半年了,夕英山和朝雾殿并没有唤醒她半点关于过去的记忆。
有一日,月上中天,夜深人静时,桑漓无意中发现无瑕仙君在一间房中发呆,那是从前云惊澜的书房。
她站在门外,透过半掩的门缝,看见无瑕仙君静静地立在房中,目光久久凝滞。
顺着他的视线,桑漓看见墙上那幅画像。初来时她便问过,那画上的人,正是云惊澜。
画像中的云惊澜眉目舒朗,长眉入鬓,带着几分英气,又透着几分柔和。他眼神清澈,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洒脱从容。
他头发只用了一支朴素的木簪束着,身姿挺拔,衣袂翩翩,一点儿也不像仙门弟子口中凶神恶煞的妖,倒像是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的仙。
无瑕仙君站了很久,一动不动,背影在夜色中竟似有些孤独脆弱。
正当桑漓以为,他快要变成尊雕塑,准备悄然退开的时候,冷不丁听见仙君对她说了声:“你过来。”
桑漓就知道,凭自己这点道行,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她走进去,刚想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故意偷看,无瑕仙君却先开了口。
“当年,我奉师尊之命,刻意接近云惊澜,为的便是探知他修为突破的关键时日,以便……斩杀妖王,荡平夕英山。”
这个,桑漓也曾在课上听那位讲历史的老师父说过。
无瑕仙君忍辱负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与妖王为友,称兄道弟,最终不辱使命。这是栖霞门的光辉历史,让仙门中人津津乐道,也让无瑕仙君再一次扬名三界,成为仙界第一人。
桑漓点头:“我听师父和众位师兄师姐们讲过。”
无瑕仙君回身看向她,眸中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默默吸了口凉气,历史老师父没跟来,可这种送命题又来了,也不知,无瑕仙君这回出门,可曾有随身带着火雷鞭?
她虽这样想着,却忍不住作死地试探:“仙君若是觉得云惊澜身为妖王,恶贯满盈,确实该死,或许……便不会有此一问?”
“我听门中师兄师姐们说得添油加醋,也不知真不真。他们说,无瑕仙君为了取得云惊澜的信任,曾与他一道狙杀魑兽,护佑人间百姓,也曾一道吟诗作画,相伴过不少时光。这一切,可都是虚情假意,只有仙君自己知道,仙君若是不知,不妨问问自己的心,每每忆起过往,心可会痛?”
无瑕仙君对她的胆量倒似乎没那么意外,他死死地盯着桑漓,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俊美的面容上一抹被刺痛的破碎。
桑漓察言观色,话锋一转:“其实,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仙门和仙君都达成了目的,不是么?无瑕仙君有勇有谋,厥功至伟,堪为仙门表率……”
“够了。”仙君皱了皱眉,打断了她,他背过身去,显得有些疲惫,“你出去吧。”
桑漓转身离开,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他又说了一句话:“你不擅长撒谎,……和他一样。”
这个他是谁?云惊澜吗?
她对云惊澜此人好奇极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与他是什么关系?自己当初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朝雾殿?
她猜到了,无瑕仙君知道很多关于云惊澜的事,但他不会说。
还有一点,让她想想就觉得有点狗血。无瑕仙君看着云惊澜的神情很奇怪,似乎不仅仅是怀念或者愧疚,难不成,仙君他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那晚之后,日子依然平静,只是,桑漓仍偶尔发现,无瑕仙君会时不时的发呆。
而桑漓则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仙门中无人知道她到底是谁,那么,她想找只妖来问问,没准儿会有新的发现?
这个想法,很快便实现了,让桑漓自己都始料未及。
人界再次出现为数不少的魑兽,多处村庄被毁,田野横尸。
自魑兽出没以来,仙门已将大大小小的村庄城镇都设了结界。初时,魑兽个头小,力量弱,只能在荒郊野外杀几个离群的人。
但这些年,不知为何,魑兽可以不断进入本设有仙门结界的村庄,吸食整村人的魂魄,变得越来越强大,且渐渐生出灵智。
无隅掌门差座下弟子杜南衣来到朝雾殿报信,无瑕仙君带着宋承明立即前往支援。临行前,他留下姜南溪和杜南衣照看朝雾殿。
他此行若带上桑漓,恐她有闪失,留她在此,亦有些不放心。
既然仙门结界已经不安全,且朝雾殿又地处妖界,有两个师姐留下保护,当是万无一失。
只是无瑕仙君没想到,他留下的不是保镖,而是杀手。
仙君前脚走,后脚桑漓便被杜南衣堵在了朝雾殿内。
桑漓从前便知这位杜师姐不喜欢自己,说三道四、冷嘲热讽,每次都有她。
本只以为她是有满腹牢骚,不想,却是包藏杀心。
桑漓见情形不对,大声地对着外面喊:“姜师姐、姜师姐……”
杜南衣冷笑一声,眼神阴狠:“别白费力气了,今日,没人能救得了你!”
桑漓不解:“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如此容不得我?”
“无瑕仙君已经走了,你少在这里装无辜!”她步步紧逼,“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先与妖王苟且,现在又来勾引无瑕仙君,简直令人作呕!你以为你白天黑夜地缠着他,他便会对你动心么?你痴心妄想!你当他为何不肯收你为徒?因为你脏!你这样的人,留在仙门都玷污了仙门清静之地,留着你这样的祸害,只会害了无瑕仙君,害了所有人。”
桑漓听完,有点懂了,她轻笑着,语带讥诮:“痴心妄想的是杜师姐你吧?我说你为何处处与我过不去,原来,是你自己心中有鬼。无瑕仙君可是你的小师叔,你莫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闭嘴!”
杜南衣被戳中痛处,一丝慌乱过后,更加愤怒,右手一伸,长剑带着灵光向桑漓直刺而来。
桑漓迅速侧身闪躲,同时,还了一招。她当时无暇思索,使出的竟是在朝雾殿藏书阁中新学的一招。
杜南衣震惊不已,连声音都带着点颤:“你好大胆子,居然偷习妖法!你这仙门败类,我今日杀你,也算是替天行道。”
她的攻击更加疯狂,桑漓自知不是对手。杜南衣入门比宋师兄还早,数百年的修行不可小觑。
桑漓边打边跑,还不停扰乱她的心神:“你入门数百年,无瑕仙君都不曾拿正眼瞧过你吧?你杀我何用?杀了我,三位仙君都定饶不了你。”
杜南衣气得脸色铁青,握紧长剑拼命砍来,咬牙切齿中带着阴险:“分明就是你自己偷跑下山,被魑兽所杀,与我何干,我最多只是看管不力罢了。你认命吧,今日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疯了!”桑漓简直难以置信,“仙门几百年的修行,如何修出你这般禽兽不如的仙门弟子?仙门口口声声,说妖如何残暴,魔如何嗜杀,无隅掌门可知,他教出一个怎样的弟子!”
桑漓被一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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