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苏漓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米白真丝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一截雪色的脖颈。
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水珠顺着她优美的颈线滑入衣领深处。
“求你了,姐姐,别嫁给他……”
路昀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那双桃花眼里盛满破碎的光,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白净清俊的长相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迈过来,一条长腿跪在她身边的沙发上,整个人倾轧下来。
他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有淡淡清冽的香,是薰衣草和苦橙叶的味道。虽然很好闻,苏漓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逼得向后闪躲。
“路昀!”她压低声音,“你是我弟弟!”
路昀的手捧住她的脸,拇指在她唇上重重擦过。他的皮肤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色,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我不是!”他的声音激动中带着沙哑,“我和你不同爸不同妈也不同姓,连户口都不在一起,咱们算哪门子姐弟?”
他的吻落下来时带着绝望的力度,牙齿磕到苏漓的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苏漓用力推他,指甲在他脖子上留下几道红痕,但路昀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这样“凶狠”的吻,让苏漓禁不住想起曾经那个属于他俩的初吻,也是这样带着逼迫和抗拒,一场兵荒马乱。
路昀掌控着这个吻,从强势和野性,辗转厮、磨,最终缓缓变为取悦和讨好。
苏漓挣扎着推开他,仿佛快要窒息般用力地喘、息。
“你吼什么?要让爸听见吗?让他看看我们这是什么样子?”
路昀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跑。
“我不怕。”路昀盯着她,语气阴沉,“姐姐明知道唐星曜是个什么样的人,花天酒地、风流成性、不学无术……他根本配不上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路昀,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抬眼看他,眼神犀利:“这么害怕这门联姻,你是担心我有了唐家的助力,终有一天会在锦时集团取代你的地位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
路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自从大学毕业进入锦时集团,他确实处心积虑,一步步接近权力中心。但是,苏漓不该这样解读他的阻拦。
“我知道,你恨我,也处处防备我。”他垂眸,声音轻了下来,“姐姐你信我一次,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除了……”
“除了什么?”苏漓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总是让她看不透的黑眸。
路昀白俊的脸上突然挂着泪,睫毛被泪水打湿,显得更加浓密。
他一点一点地靠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眼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滴在苏漓的脸上,泪水和呼吸一样滚烫。
“别再逼我……”他轻声说,像个委屈的孩子。
苏漓别过脸去,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她恨自己总是对他的眼泪心软,从小到大,只要路昀一哭,她就会妥协。
但这次不行,只有借着和唐家联姻,她才能接近锦时集团的核心机密,查清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是你在逼我。”苏漓想逃避他笼罩下的气息,“路昀,强扭的瓜不甜。”
“不管甜不甜,我就是想要……你……”
路昀粗粗地喘、息几下,不知道是因为离她太近,还是因为生气,他的手抚上她的腰,真丝面料在他指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为什么要嫁给唐星曜?姐姐,你喜欢他吗?”
苏漓张了张嘴,强行地说了声“喜欢”:“我喜欢他,明天婚礼,无论如何都不会取消!”
路昀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倒在她身上,他报复性地咬她的耳垂,滂沱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肩膀。
他像在耍无赖,又像只撒娇的小狗,仿佛这样磨着苏漓,就能得偿所愿。
苏漓闭了闭眼,狠心把他的脸从颈边掰开,用手捧着,用拇指给他擦眼泪。
她从旁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水杯,尽量温柔地哄着他:“流这么多眼泪一定口渴了,喝点橙汁。”
路昀的睫毛上沾着细碎晶莹的光,眼中有一点迟疑。苏漓自己低头含了一口,勾住他的脖子渡给他。
苏漓怕他的眼泪,他经不住她的主动。
路昀的喉结滚动着,伴随着咕咚的声音,咽下橙汁没多久,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他努力想保持清醒,但眼皮越来越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死死抓住苏漓的手腕,像最后的救命稻草。
“姐姐……求你……”
那时,路昀已经明白苏漓对他做了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姐姐,求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他的头慢慢垂下来,靠在苏漓肩上。苏漓轻轻抚摸着他浓黑的短发,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
安眠药是她最后的办法,否则以路昀的性格,明天一定会大闹婚礼现场。
“睡吧。”苏漓轻声说,不知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听,“等你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
苏漓穿着白色婚纱,站在教堂中央。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在她脸上,为她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血色。她机械地完成每一个步骤,交换戒指,接受祝福,对着每一位宾客露出微笑。
第三天,她得到消息,荆山景区发生一起坠崖事故。一辆黑色宾利从观景台冲下悬崖,开车的是路昀,车内还有锦时集团董事长,苏漓的养父路宏川。
记忆突然闪回路昀哭泣的脸,他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那一刻,苏漓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路昀是自杀的,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复仇。
他给苏漓留下一个属于他母亲周菱的日记本,那里面,记录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后来,做为路宏川和夫人苏雯的养女,锦时集团的大小姐苏漓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整个集团。路昀果然把她想要的,只要他能给的,全都给了她。
路昀还留给她一本书,是一本《荆棘鸟》。
雨夜,苏漓把书按在胸口,终于哭出声来。
她懂了路昀未说完的爱,他爱的那样决绝,又那样绝望,他可以不顾身份,不计后果,甚至不畏生死,就像……《荆棘鸟》一样。
只是,他那晚说的不对。
从小到大,苏漓一直防备他,却也一直守护他;苏漓恨他,也爱他……
**
苏漓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骨肉。路宏川与苏雯,是她的养父母。
她的户籍,一直和她亲生的外婆在一起。她亲生的外婆姓吴,小时候来看过她几次,至于亲生父母,她甚至不曾见过。
锦时集团本是苏家产业,最初仅是一家以旗袍为主营的服装公司。苏氏独创的旗袍样式清雅脱俗,多年来一直是公司的金字招牌。
后来企业蒸蒸日上,逐渐发展为集男女服饰、餐饮娱乐、地产开发于一体的综合性集团。
养母苏雯作为苏家独女,才华横溢,极具设计天赋。她与路宏川相识于大学时期,多年来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传为佳话。
苏漓自幼跟随苏雯习画,后来学习服装设计,虽非亲生,却一直被父母视如己出。
十五岁那年,父亲带回一个比她小三岁的男孩,从此家中宁静不复,往昔美好如梦的时光,一去不返。
苏漓静立门外,听见房中路宏川声泪俱下、深情款款地向苏雯忏悔。
当年他出差时一次酒后乱性,意外有了这个男孩。时隔十余载,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孩子的妈妈周菱,带着他的儿子,苦苦支撑了这些年。
如今,孤儿寡母走投无路,他实在不忍亲生骨肉流落街头。路宏川苦苦哀求苏雯,答应他留下这个孩子。
苏雯与他激烈争执后,终究强忍悲痛应允。可是,苏漓看得出来,妈妈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真的开怀过。
路宏川很快为男孩改了姓,叫路昀。
苏漓难以抑制对路昀的厌恶,暗中使尽各种手段去欺凌他。她故意抽走他身后的椅子,故意把他推进游泳池里,故意往他的洗脸巾上抹薄荷油……
每当路昀被她欺负哭了,总是苏雯出面安抚。苏雯会悉心照料,耐心教导,甚至,也教他画画。
她拿出了为人妻最宽容的胸襟,也体现出做为女子最纯粹的善良。
她一边指导路昀绘画,一边劝解心中不满的苏漓:“我知道,小漓讨厌他是为了我,可是,他只是个孩子,他有什么错?”
苏漓其实明白,妈妈说的对,错的是大人,和孩子无关,可是,凭什么这一切要让妈妈来承受?
起初,路宏川和苏雯说好的,只求她接纳路昀,可是后来,周菱也粉墨登场了。
周菱一开始只说是太思念儿子,想来看看路昀就走,但接下来,她出现的次数却渐渐地多了起来。
路宏川对苏雯解释,周菱的身体不好,这些年又吃了太多的苦,若要强行斩断她和儿子的联系,那会要了她的命。
苏漓不知道爸爸这是心软,还是愚蠢,她只知道,爸妈的争吵变得越来越频繁,她不曾预料,有一天会被要了命的,是妈妈苏雯。
十七岁那年,苏漓读高二,有一天她接到通知匆匆赶回家时,妈妈已经与她天人永隔。
那天,周菱来过,并且在楼上与苏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后来,苏雯坠楼。
警方最终以意外结案,可是,苏漓恨透了周菱母子,如果没有他们,妈妈就不会死,这个家也不会支离破碎。
苏雯离世后不久,周菱因惊惧过度,精神失常,被路宏川送去了疗养院。
苏漓遭受打击,从此无心学业,后来虽然也花钱读了几年书,进了锦时集团工作,却庸碌无为,毫无建树。
她对妈妈的死无法释怀,终日疑云重重,却终究一无所获。
最后,她不明不白地,死于一场车祸。
这些,就是关于原主的故事。
**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会议室,长桌两侧坐满了锦时集团的高管,而端坐在首席的,正是董事长路宏川。
策划部总经理刚刚汇报完婚庆季的主题营销方案,三款新中式旗袍裙的设计图在大屏幕上缓缓切换,引得众人赞叹不已。
“这次的设计确实惊艳,既保留了传统旗袍的韵味,又融入了现代审美。”市场总监笑着点评。
设计部总经理蒋沁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会议桌另一侧:“不敢居功,这三款旗袍裙,是小苏总亲自操刀的。”
众人的视线随之聚焦——
苏漓端坐在那里,一袭白色西服套装勾勒出纤细的身形,乌黑利落的长直发垂落肩侧,精致的淡妆更显天生丽质。她颈间那条看似低调的项链,细看却是名家之作,价值不菲。
她整个人清冷出尘,却又带着职场女性特有的干练与锋芒。
路宏川看向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是做为父亲和上级的认可。
陈董是位跟随苏家多年的元老,忍不住感慨:“小苏总的设计天赋,在业内真是一骑绝尘。虽然不是原苏总亲生的女儿,却完美继承并升华了她的风格。”
提到苏雯,苏漓指尖微顿,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路宏川也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眉心,神情里透着对亡妻的思念。
陈董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原苏总还在,一定会为旗袍裙设计配套的配饰,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还有,对应的男装也该有相应的配饰,与女装呼应。”
蒋沁解释道:“其实小苏总早有安排,只是之前采购的配饰总差了点韵味,所以暂时搁置了。”
路宏川沉吟片刻:“婚庆季的营销方案是集团本季度的重中之重,细节不能马虎。但苏漓手上的工作太多,不能全耗在设计上,不如就由蒋沁负责配饰设计,方案通过后再委托加工。”
蒋沁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是原苏总的助理,也曾得到苏雯的亲传。她的设计风格,可以说与苏漓一脉相承,能最好地为苏漓设计的服装作配。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然而,苏漓却轻轻抬眸:“不,女装旗袍裙的配饰,我来负责。”她顿了顿,唇角微扬,“至于男装配饰……集团可以对外征稿,欢迎所有有兴趣的消费者参与,采纳者有奖。这样既能吸纳新的灵感,也能扩大活动影响力。”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短暂寂静,随即响起一片赞许之声。
蒋沁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也不得不暗自叹服,苏漓虽然年轻,但无论是才华还是决策力,都丝毫不逊于当年的苏雯。
会议结束后,蒋沁踩着细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跟在苏漓身后。
苏漓的办公室位于走廊尽头左侧,距离设计部最近,那里曾经是苏雯的办公地。当年苏漓正式进入集团时,路宏川特意将这间办公室划给了她,仿佛是一种无声的传承。
蒋沁的办公室正对着苏漓的,当年她还是苏雯的助理时,工位就在这扇门前。如今时过境迁,她已是设计部总经理,却仍习惯性地关注着这间办公室的一切。
“中餐时间了,先去喝杯咖啡?”蒋沁提议。
苏漓点点头,两人一同转向员工休息区。
休息区最里侧的小桌被一根装饰性圆柱半掩着,形成一处相对私密的空间。蒋沁亲自端来两杯现磨咖啡,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苏漓面前。
“关于旗袍配饰的设计,你已经有灵感了?”蒋沁抿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在苏漓精致清丽的侧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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