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先轻咳一声,江伥才收敛,将谭胥生的头抬离水面。
谭胥生经此一遭,知道自己已是俎上之鱼,终于不再作死,全盘托出。
原来,他本是一个普通丝绸行商,想穿过朔勒,去西域申都做点小买卖,途中遇到了危险,朔勒的人救了他,却给他下毒,让他伪装成丝绸商人,回到荔南府想办法捣毁堤坝。
他兜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在富州城搞事,效率最高,于是便找到富州都督府主管水利工程的林慎之。
谭胥生想着这个人虽然负责水利的核心工程,但俸禄却不高,他去林家做客时,发现其家中十分清贫,在官场上也不太受欢迎,应该比较好说通。
他自认奉上的金银财宝已经足够丰厚,但没想到被林慎之一口回绝。
“那个林慎之,脑子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大把的金银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还把我轰出去了……”谭胥生说道。
林慎之,正是最早溺亡的年轻夫妇中的那个男子。
晁元肇和霍彦先对视一眼,觉得多方线索终于汇聚到了一处,真相就快要揭晓。
谭胥生三番四次上门,结果都吃了闭门羹,他十分记恨这个人,便找到冯鹤延举报他。
结果没想到跟冯鹤延一聊,发现冯对这个姓林的也十分头疼,大倒苦水,说这块石头又臭又硬,不好管理。而对于谭胥生带来的厚礼,他二话没说便收下了。
谭胥生很意外,本以为冯鹤延位高权重更难接触,结果现在看来倒是个比较容易的突破口。
于是后来,借三皇子加固堤坝的机会,谭胥生以捐资援建之名,想让冯鹤延给自己在本地做丝绸生意行个方便。
冯鹤延很高兴地接受了,就这样,谭胥生捐了几次资,觉得差不多了,拿出更丰厚的贿赂,提出要冯鹤延将那个林慎之撤掉,并暗中帮朔勒损毁堤坝,在荔南制造混乱,不然就去将他收受贿赂的事张扬天下。
冯鹤延大惊拒绝,但谭胥生却不管那么多,说既然你不答应,就快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吧。
谭胥生眼中的阴毒,让冯鹤延大感不妙。回去一看,家人果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呕吐、有气无力、抽搐、吐血、胡言乱语等症状。
他怒气冲冲找到谭胥生,谭胥生却笑着问他:“怎么样,这份‘厚礼’你还满意吗?若不是你轻易就收下,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在谭胥生给他的厚礼中,凡吃穿用度都下了慢性毒药,只要冯鹤延给家人用这些,就会中毒。
冯鹤延人性不多,但唯独对家人还不错,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谭胥生威胁他:
“你跟我合作,我们双赢,我可以帮你将罪责都推到林慎之身上,既能替你除掉这个烫手山芋,你也捞到了钱,朔勒也能得偿所愿。
但若不合作,你和你的家人都得死。”
冯鹤延连一瞬都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但随后苦恼地解释,林慎之主持修建的堤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坚固得很;三皇子重新加固的堤段他也根本不敢偷工减料,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堤坝的机会。
谭胥生将一缕系着红绳的绒毛发辫放在冯鹤延手中,笑着对他说:“那是你的问题,你得想办法解决。”
冯鹤延认得那红绳发辫,那是他的三姨娘刚给他生的儿子!
谭胥生在他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告辞离开,耐心等到他的家人再次毒发的那一天。
冯鹤延果然匆匆来找他,说自己想到办法如何摧毁堤坝了,先给他解药。
“解药哪有这么容易给你,先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谭胥生见冯鹤延一副彻夜未眠的样子,感到十分不靠谱。
冯鹤延说了个方法,大意是他私吞了不少粮食,现在怕三皇子查到他,需要赶紧将粮食转移到本地粮商手中,而正好有一个本地势力最大的粮商陈富仲,愿意和他合作,并且有办法捣毁堤坝,但具体方法是保密的,只告诉他,这个方法万无一失。
谭胥生觉得很荒谬,这不是等于空手套白狼?当他是傻子吗?
但冯鹤延说,他和陈富仲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骗他。主要因为,陈富仲现在也急需捣毁堤坝,因为,他需要人命。
谭胥生心想,这倒是个狠角色,一开口就是要人命,装都不装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谭胥生还是需要一个证明。
冯鹤延干脆直接将他引见给陈富仲。
见面后,谭胥生见到陈富仲的情况,心中便有了底,因为,他确实需要人命。
原来,陈富仲的儿子被妖怪杀死了,他急需生魂献祭,留住儿子的魂魄,好用邪术将儿子复活,时间紧迫,而水患就是最好的献祭生魂的渠道。
尽管如此,谨慎的谭胥生还是问,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能一举成功?
陈富仲便说,他可以证明,要谭胥生等着看。
接下来四天,每天真的有人溺亡,包括那个林慎之夫妇,无论官府还是民间下水打捞,连尸体都找不到。
冯鹤延告诉谭胥生,这便是陈富仲的手笔,且看他愿不愿意相信。
谭胥生见此状况,挠挠手臂,略作思索,反正现在他也不止下毒一个办法能制衡冯鹤延,不如暂且信他一回,看看陈富仲能搞出什么名堂,便将解药给了冯鹤延。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了水患。
但令谭胥生恼火的是,不知为何,明明他观察决堤当晚的裂隙应该能制造一场很大的水患,但效果却远远不达预期,朔勒方面很不满意。
谭胥生自己的解药没有拿到,他一边挠着又痛又痒的手臂,一边暗骂冯鹤延和陈富仲废物,威胁冯鹤延必须趁热打铁再制造一次更大的水患。
谭胥生哭道:“我也是为了活命,朔勒太狠了,不仅给我胳膊上下毒,还给我下蛊,你们也看到了,那个让我投江的蛊虫,肯定是他们早就在救下我之后,让我喝药时,就种入体内了。
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暴露了,所以想杀掉我!如果你们保护我,我可以告诉你们更多关于朔勒有价值的消息,相信我!”
此时周围已经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不少都是听到江边出事,特意赶来围观的百姓,听到这里,简直要恨死这个没骨头的细作!
真无.耻啊!就是因为他,整个富州城的百姓都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简直不配为人!
而对于朔勒,大家就更恨得牙痒痒。
朔勒一直对大桓虎视眈眈,没想到扰乱边境也就算了,竟然还玩阴的!
这个谭胥生渗入富州作乱是被发现了,但没有被发现的地方,还藏着多少细作,谁也不知道,真是令人细思极恐!
还有,那个陈富仲是黑心粮商,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如此草菅人命,自己儿子死了,却要别人的生魂来抵命!
冯鹤延扯着嗓子呐喊:“大人,要不是他逼我,我真的不会做这种损害后代阴德的事啊!”
霍彦先见他这幅嘴脸就觉得恶心:“好一个转移重点,损毁堤坝是他逼你,贪墨百姓粮食也是他逼你的?”
“……”冯鹤延没声了。
百姓们怒气上头,劈头盖脸地骂他:
“你贪墨粮食在先,还要去跟陈富仲合作,那就是个奸商!为了挣钱不择手段,发霉的粮食也敢卖,我说吃死了人官府怎么不了了之,原来是狼狈为奸!”
晁元肇将刀横在冯鹤延面前,质问道:“说!为什么会贪墨粮食?粮食现下在哪儿?”
冯鹤延只好坦白,本地粮商为了生意便利,年年给他“上供”,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其中以陈富仲每年给他上供最多,势力也最大,很多粮商都唯他马首是瞻。
几年前某次宴席,陈富仲给冯鹤延建议,让他不妨从每个百姓上缴的粮食赋税中微微克扣一点,积少成多,就是可观的财富,也很难被发现。他们粮商这边愿意低价买进,再在市场上流通出去。
他酒足饭饱昏了头,一听便心动了,觉得可以操作,自己能捞一点是一点,就答应了。
及至三皇子来到富州,他才开始害怕粮食贪墨的事情被发现,于是每天提心吊胆,愁眉不展。
前几日陈富仲来找冯鹤延,问他为何如此愁眉不展,他便说出心中顾虑。
陈富仲思索片刻:“那不如找个替死鬼。随便一个负责粮食赋税的小吏便可背锅,而接手的粮商,正好本地有个李霁源,从不‘孝敬’你,还常常压价卖粮,不如趁此机会除掉他,也好还本地粮商一个‘干净’的行业环境。”
两人蛇鼠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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