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愈虽邀请雨馀凉去武林盟主府邸找他,但雨馀凉一开始并不想去。直到雨馀凉想到与自己身世相关的问题,似乎可以问一问这位盟主大人,毕竟后者连百年前散轶的往事都略知一二。
那么十一年前,仲邑江边发生的不寻常之事,李愈是否也知道?
雨馀凉站在武林盟主府邸后门前。
前日分别时,李愈告诉雨馀凉,若要来府邸找他,便从后门过来。
雨馀凉不明就里,在打听后门所在的过程中逐渐清楚了原因。
原来府邸前院已住满了贵客,这盟主府邸又占地极广阔,住在前院的各势力各自有一片区域作为本势力的活动空间,各势力间互不打扰。雨馀凉若从前门进入去寻住在后院的李愈,要绕极远的路不说,他不是盟主府邸的人,若误入了一些势力的私人领域,被当做间谍就不好了。
原来除了住在城内客栈旅店的江湖中人,还有贵客直接住在盟主府邸中。雨馀凉想,这些“贵客”又是些什么人呢。
来到后门,报上自己姓名后,果然有一名仆从过来,引着雨馀凉前去李愈所在之处。雨馀凉跟着那名仆从在廊院间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处幽静雅致、有数间屋子的院落。
那名仆从告诉雨馀凉:盟主就在屋内。说完便退下了。雨馀凉还想问些什么,可那仆从离去如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重重院墙之后。
雨馀凉无法,站在门口朝屋内张望一番,抬脚进了屋中。
室内静悄悄的,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绕过一面屏风,雨馀凉看到纱帷后似乎有一道人影。
正当雨馀凉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时,帷幕后传来笑声,那道模糊的人影道:“雨少侠,你还是来了。”
话音刚落,两个侍从自左右两边闪出,同时将帷幕捞起,用金丝绳系住。
雨馀凉定睛看去,只见李愈身着绛红色袍服,一头长发不再披散,而是用金冠束好。
与那日在江边见到时不同,那时的李愈是个体形单薄的文士,而这时的他则是个矜贵优雅的公子,但无论是哪一种打扮,都能看出他身体似乎并不很好。
雨馀凉正准备上前,站在李愈身边的陆临往前踏上一步,道:“雨少侠,你不能再靠近了。”
雨馀凉这才注意到李愈左右两边还各站着一人,其中一人是重云门女弟子陆临,而另一人竟也十分眼熟。
雨馀凉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愈旁边的少年,道:“权……”
权宁笑容腼腆,对雨馀凉道:“雨少侠,瑚庄一别,不想在这里再见。琥沙派弟子权宁,见过雨少侠。”
李愈疑问地嗯了一声,看着权宁,又看向雨馀凉,道:“你们之前见过?”
权宁对李愈恭敬道:“回盟主的话,我与这位雨少侠不止见过,在龙虎寨时,雨少侠还救过我的命。”
李愈看向雨馀凉,眼里现出惊喜之色,道:“哦?原来雨少侠就是你提到的那位高人。”
权宁道:“除雨少侠外,还有一位姬姑娘也是武功高强,若没有她,我们怕是都要折在那匪寨中。”
李愈道:“姬姑娘?”他看着雨馀凉,“跟雨少侠是一道的么?”
雨馀凉道:“那位姬姑娘正是我的师父。”
李愈笑道:“原来如此!”
原来权宁是琥沙派弟子,雨馀凉想。先前在龙虎寨时,雨馀凉并不知道权宁的身份,不知他来自何门何派,关于自己的事情,权宁基本没有透露什么。雨馀凉能理解权宁这样做的原因,江湖上尚且不清楚对方身份时,一般不会自报家门,武林中恩怨牵缠,各路关系复杂,就算你和对方相见不识,也说不准对方就是你的仇家的朋友或你门派的仇家。上辈的恩怨延续到下辈,然后莫名其妙就动起手来,这种事在江湖上时有发生。
适才见权宁站在李愈身边,雨馀凉便猜到他来头不简单,随后听他说自己是琥沙派弟子,雨馀凉想,果然跟陆临一样,是水南武林盟主所倚重的水南大派的弟子。
李愈突然对陆临道:“雨少侠是我的客人,现在我想和他单独谈谈。”陆临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愈,刚说个了“可是”,李愈就看向陆临道:“陆姑娘,你下去吧。”
陆临不动,她道:“盟主,属下得保证你的安全。”
李愈道:“现在盟主需要你暂且回避。”
陆临看着地面,咬牙道:“恕属下不能从命。”
李愈看着陆临,正色道:“陆临,我的命令你敢不从?你现在不听我的命令,是想自己来做盟主?你师父郑门主派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让你事事跟我作对?”从那日在江边见到这二人,雨馀凉一直都听李愈称陆临是“陆姑娘”,如此叫她大名还是第一回。
陆临听了这话,脸上现出既难过、又不甘的神色,但她最终还是对李愈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出去。”遂绕过屏风走到屋外。
李愈又对权宁道:“权宁,你也下去。”
权宁对李愈唯唯道了声是后,也跟在陆临后面出去了。
李愈看向雨馀凉,道:“我若不把话说得重些,她是不会听的。雨少侠莫怪,陆姑娘也是担心我的安危。”他看向窗外,“只要是交给陆姑娘的事,她都做得很认真。”
雨馀凉顺着李愈的目光看去,外面天色明亮,透过纱窗,能朦朦胧胧地看见陆临的背影。她并未走远,而是守在屋外,长剑抱在怀中。
李愈又看向雨馀凉,微笑道:“雨少侠,是什么促使你最终还是来见我?”
雨馀凉突然感到有哪里不对劲,他跟李愈明明只是在江边见了一面,可李愈居然就敢将所有侍从护卫都遣走,单独与他共处一室。
蹊跷得有些诡异了。
跟姬花青同行了这么久,雨馀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他见了许多,知道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时有发生,而这些稀奇古怪很多都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手法。
雨馀凉想到这层,背脊紧绷起来,他手指微动,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李愈虽然体弱,但眼神很是敏锐,他看出了雨馀凉的不自然,笑道:“雨少侠莫紧张,在下对少侠没有歹意。”他顿了顿,“所以雨少侠能够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了吗?”
雨馀凉道:“如果我说是因为上次见面,我甚感与盟主投缘,只是单纯应盟主相邀前来,盟主信吗?”
李愈摇头,笑道:“不信。因为上次雨少侠明明表现出对我甚是防备。”
雨馀凉心中快速思索一阵,心想不如开门见山,于是道:“盟主可还记得十多年前仲邑江边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李愈一只手摸上下巴,道:“十多年前?嗯,这个范围有些广,雨少侠或许可以再将时间说得具体点?”
雨馀凉微不可察地轻喘一口气,道:“十一年前。”
李愈看向斜上方思索了一会,道:“没有。”
这个回答让雨馀凉很是失望,但他不甘心,于是追问道:“当真?盟主确定没有漏记什么?”
李愈道:“雨少侠,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质疑本盟主?”李愈到底是水南武林盟主,如此正色疾言,上位者高贵端严的气度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雨馀凉一惊,正准备解释,李愈却又忽然叹了口气,对雨馀凉笑道:“这没什么。”
雨馀凉看着李愈,眼神有些惊疑不定。李愈继续道:“雨少侠,十一年前,仲邑江边确实没发生什么不寻常之事。那时我年纪虽小,却已经开始阅读记事卷宗,并跟随我父亲学习处理水南武林事务,所以关于这个,我是记得很清楚的。”
雨馀凉听了李愈这番话,一颗心正往下沉时,李愈的声音又幽幽传入他耳中:“我们李家的势力范围只在水南,我说的十一年前江边无事也只是就仲邑江南岸而言。”李愈抬眼看向雨馀凉,“所以雨少侠,先别急着失望。”
雨馀凉心想:“我要得到自己身世的答案,难道还要前往仲邑江北岸水西地界不成?”他千辛万苦来到临蓟,到头来却得知自己要的东西可能还在更遥远的地方,想到这里,不由一阵焦馁气苦。
李愈道:“雨少侠是否已经在想着去水西的事?”
雨馀凉此刻思绪万千,李愈的话只从他耳边飘过,他只顾出神,没有回答李愈。李愈又道:“不过十一年前,仲邑江上游北岸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亦有所耳闻。”
雨馀凉闻言,眼眶睁大,抬头看向李愈,只见李愈脸现笑容,却不再说下去。
雨馀凉心头一突,隐约意识到接下来李愈要说什么了。
天下没有白来的好处。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东西,自己便需拿出一些东西作为交换。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不知他会向自己要求什么?堂堂水南武林盟主能向自己这个江湖小卒要什么呢?
李愈接下来果然道:“雨少侠若想知道,可否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雨馀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道:“不知盟主的条件是?”
李愈继续微笑:“少侠先说答不答应呢?”
雨馀凉一来不知李愈需要他做什么或拿出什么,往大了说,这条件可能是一条人命,包括他自己的;二来不知李愈的这一消息于他追寻身世是否有用。
于是不敢贸然答应,只道:“还请盟主先说条件,若超出馀凉能力范围,恐怕不能草率答应盟主。”
李愈道:“少侠宽心,不是什么难事。”
雨馀凉仍是道:“请盟主先告知馀凉,究竟是怎样的条件?”
李愈叹了口气,道:“好罢。”他看着雨馀凉的脸,郑重道:“我想请雨少侠在这陪我说几天话。”
此言一出,雨馀凉怔愣住了。
只是这样?
雨馀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愈,后者说到最后,脸上竟现出了些许赧然之色。
李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看着雨馀凉道:“雨少侠可答应?”
雨馀凉大是意外,道:“呃……我……我答应盟主。”话一出口,雨馀凉便想,我是不是该说“谨遵盟主之命”?
李愈见雨馀凉答应,显出极欢喜的神色,道:“好,一言为定。雨少侠,现在该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了!”
雨馀凉一下严肃了神色,准备侧耳细听李愈接下来所言。
李愈道:“十一年前,我们水南驻守在仲邑江上游的人沿江边巡逻时,曾看见江对岸有一群人骑在马上正搜寻着什么。”
“我们的人于是躲在岸边树林里,看了一会便发觉这些骑着马的人是在追捕两个小孩子。两个孩子大的那个约莫十四五岁,小的那个看上去不过五六岁。”
听到李愈说“五六岁”,雨馀凉心中一凛,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他跟这件事有关,但他内心产生了一种隐约的预感。
李愈道:“我们的人很疑惑,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大张旗鼓地去抓两个小孩子?他们躲在树丛后继续看,却见其中那小一些的孩子备受惊吓,手忙脚乱间失足跌入了江中。那时正逢雨季,江水猛涨,水流湍急,那小孩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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