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领着他们到镇上集市添置了些物品,又带他们回到家中。因为女儿已经出嫁,因此大娘家中只剩她和丈夫。
大爷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厨艺极好,还做了一大桌子菜,成宣打心眼里觉得不好意思,大爷却憨厚笑道:“闺女不常回家,有客人陪陪咱们,也不那么寂寞。”
那酬劳自然也是不会短了两位老人家,没开始动筷子,裴誉就硬塞到大娘手上,又说了几句,把大娘哄得是眉开眼笑。
两人心满意足了吃了一顿农家菜,又递了银子,让大娘准备了一桶热水。
成宣总算是上上下下把自己清洗了一遍。今日路途难走,衣袍上又是泥土又是灰尘,她把集市上买的麻布衣袍换上,总算是活过来了。
可是等她出来后,才意识到难题所在。这小小民居哪里像永安城的宅子,三进三出,院落厢房应有尽有。大爷大娘占了一间房,只能给他们腾出女儿留下的那间,床榻嘛,当然只能两个人一起挤一挤。
把他们留在房中,大爷大娘便出去了。
裴誉见她浑身散发着水汽,靠近了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荚清香,脸颊因为热气蒸得白里透红,便在心中提醒自己牢记“男女大防”,又稍稍坐远了些,才道:“要不你在此处先休息,我出去走走,想想法子。”
成宣不信他:“这黑灯瞎火的,人生地不熟,你能想到什么法子?”她反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在荒郊野地里对付一晚上?”
裴誉以为她会感激涕零,顿觉自己格外无私:“长年野外行军,早都习惯了。生个火,对付一晚上的事儿。”
成宣想想也是:“那你走吧。”
裴誉难以置信,震惊道:“我好歹也是堂堂世子,你一个六品评事,连推辞都不推辞两句?”
成宣今日奔波一天,早就把自己的生存之道抛诸脑后。她恍然大悟,做出求神拜佛的手势,恳切道:“世子大人,你行行好,便让卑职留在此处吧。卑职一生感佩您的大恩大德……”
“太敷衍了,不真诚。”裴誉觉得这样逗她还挺好玩儿,“你再来一遍。”
她演不动了,坦诚相告:“你出……”她才说了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你出去指不定被豺狼吃了,我到时候怎么跟大理寺的人交代。”
她起身,把大娘给他们的两床被褥分出一份,铺在地上,可怜巴巴道:“这会儿正是夏天,不会着凉的,我睡地上吧。”说罢便示意他挪开双脚,躺下便要睡。
裴誉硬生生把她拽起来,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别演了,我睡地上。”
成宣还半跪在地上,因为双手被裴誉拽着,她仰头,毫无防备地看着裴誉,笑容在烛光下甜得不可思议:“谢谢世子大人。”
裴誉一时心跳如擂鼓,把她手松开了。成宣不备,差点整个人往后坐下,她急忙用手撑在地上:“裴大人,你这是要谋杀下属吗!”
裴誉告诉自己:这才是这个狡诈女子的真实面目,决不能被骗了。他咳了咳:“对……对不住。”
结果她又仰头看他,慧黠笑道:“被我骗了吧!”她起身,坐到裴誉身边,“谢谢你,我是说真的。”
裴誉再不敢看她,只是闷声道:“小事罢了。”他默默坐到铺好的被褥上,吹灭了烛火,和衣睡下。
窗外,皎洁月光透过窗棂,撒在两人身上。
成宣方才还困得很,如今又睡不着了。她侧过身,探头小声问:“裴大人,你睡了吗?”
见裴誉脸庞隐在暗处,不应声,她有些遗憾:“还想跟你讨论讨论案情呢。”说罢又躺回去,不做声了。
裴誉无可奈何,只得应道:“……你要讨论什么?”
她一下来了兴致,兴冲冲道:“既然我们如今已经知道联系起凶嫌之间的是天机道,那么我们回去定要查清他们之前是否就是天机道信徒。道坛肯定有他们几人同时出现过的蛛丝马迹,要是有的话,就可以……”
说着说着又没了动静,知她应是睡过去了,裴誉这才转过身来,俊美面庞映在月光下。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瞬,把被褥拉起,盖住她垂下的纤细手腕。
*
因为从岭镇一路赶回来,等回到大理寺,已是第二日正午。
成宣和裴誉把在镇上的所见所闻约略提了一遍,又听延景说起在朱宅内的惊险遭遇。成宣不由拍掌叫好:“哎呀延大人,可以啊,咱们真是收获不少。”
延景被她这么一夸,颇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道:“如此说来,若是确认方凝和张连氏都是天机道信徒的话,而且彼此相识,我们就可以把人带到大理寺来审问。
“不错!她们虽可以提供与自己相关之人死去那夜的不在现场的人证,但却无法说出其他死者被杀时自己身处何方。”
成宣想,若分开审问,找出她们供述时的漏洞,再以此为突破点,也许就能找出更多她们杀人的证据。
“还有一点,你们可还记得,青云庵比丘尼曾提及,朱老爷是得了急病,才长年卧病在床,成了延大人所见那副口齿不清的模样。你们不觉得很巧合吗?”
裴誉知她在怀疑什么:“朱老爷和张连氏丈夫一样,都是得了急病。会不会,朱老爷便是她们手下的第二个受害者?”
延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两个女人也太过心狠手辣,不仅合谋杀害了丈夫,过了数年,还不肯放过婆婆和正房夫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知方凝是什么情形,但成宣听过大娘描述后,对虐待儿媳的张氏一家一点也同情不来,“换做是我……”
裴誉瞪了她一眼:“你可是刑狱之人,切不可胡言乱语。”她不敢说话了,只好吐了吐舌头。
“至于沈庆仪……”裴誉沉吟道,“他没有明确的杀害两人的动机,而且我与他也曾同样在朝为官,确实并未听过他信奉天机道。莫非,他当真没有杀掉海棠和杜菱月?”
延景想到昨日,朱老爷在自己手上写下的那个诡异的“三”字,更是觉得稀里糊涂:“两位可有什么想法?”
成宣思索了好一会儿,苦闷地摇头:“想不通。”现在一切都只是推论,若没有更多确凿证据,这些都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这个“三”字就更派不上用场了。
说到此处,寺内仆役前来通传,说是如今寺正大人正陪着谢少卿一同到议事厅里来。
成宣心想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顶头上司这是来问责来了。
两人坐下后,几人行了礼,晁老头儿先开口:“如今此事在城中是闹得沸沸扬扬,大理寺却连一个正经凶嫌都尚未找出,你们这样办事,谢大人要如何向圣上和刑部萧大人那边交代?”
一句话里是滴水不漏,反正这案子破不了就是他们几个人的锅,跟他寺正无关;要回复禀报自然也是谢大人的锅,不管怎样,这屎盆子都扣不到他头上来。
延景还想据理力争:“卑职等人自从知悉此案与城中流传的童谣有关后,已是全力追查,从截查城中勾栏之地,到檀溪寺封寺,只是因凶手误导,以致调查方向出错……”
一直不动声色的谢念寒这才开口道:“此话何意?”他说这话时,抬头看了眼成宣。
成宣心领神会,便把从檀溪寺听到方凝供述,开始产生疑虑,再分派人手重新调查与此案相关的凶嫌动机一事巨细无遗地汇报。
谢念寒听到最后才觉出了些趣味:“你是说,此案并非什么献祭杀人,而是天机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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