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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小说:

遗袖万年

作者:

飞熊

分类:

穿越架空

接下来的日子,清平郡的官道上,便出现了极为讽刺的一幕。

一队队的民夫,被官兵用鞭子驱赶着,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他们不去修筑岌岌可危的河堤,不去疏通淤塞的河道,而是被赶到了黄河岸边的一处高地上,日夜不休地,开山采石,修建那座所谓的“功德碑”。

而他们的妻儿老小,则依旧挤在简陋的窝棚里,靠着官府每日施舍的那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苟延残喘。

怨气,就像这阴沉的天气一样,在灾民之中,无声地积聚、发酵。

而白逸襄,则真的“闭门不出”,日日待在行辕之中,为那功德碑的碑文,呕心沥血。

他时常将写好的初稿,拿去给太子过目。

“殿下,您看此处,用‘圣德如天,覆盖万物’,是否比‘仁心似海,泽被苍生’,更显气魄?”

“嗯,不错,就用这个。”

“殿下,碑文末尾,是否该加上一句‘万民叩首,感戴皇恩’?如此,方能体现民心所向。”

“好,加上!”

太子赵钰对白逸襄的“尽心竭力”极为满意,时常召他秉烛夜谈,探讨一些“为君之道”。

白逸襄则继续那“无为而治”的玄谈,将太子哄得云里雾里,几乎忘记了离京之前对白逸襄的猜忌。

终于,在不足半月,那座高达三丈、通体由汉白玉砌成的功德碑,在黄河岸边,拔地而起。

碑成之日,清平郡守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揭碑仪式。太子赵钰亲临现场,在万众瞩目之下,为功德碑揭开了红绸。

白逸襄亲笔题写的碑文,龙飞凤舞,赫然其上。

围观的灾民们,看着那座比自家房子还高、比自己吃的米还白的石碑,眼神里,是死一般的麻木。

而就在当晚,一首诡异的童谣,开始在民间,悄然流传开来。

“功德碑,高又高,白玉砌,世无双。”

“太子爷,睡玉床,饿死人,在道旁。”

“喝稀汤,睡泥房,肚里空,心头慌。”

“黄河水,向东淌,带走娃,冲走娘。”

一开始,此童谣还只是几个孩子在私下里唱。渐渐地,唱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整个灾民营地,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唱。

巍峨的功德碑,与那首童谣,便在黄河岸边,形成了强烈而荒诞的对比。

*

温晴岚的书房内,燃着一炉清雅的百合香。

她静静地坐在书案前,手中捏着一封信。信纸已经被她反复看了数遍,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清冷却又风骨凛然的字迹,此刻在她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目。

虽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白逸襄写给她的。

窗外秋阳正好,她的指尖却一片冰凉。

“荒唐!无耻!”

她低声吐出这四个字,信也被她“啪”的一声按在桌上。

太子在雍州的所作所为,信中只用了寥寥数语陈述,没有任何情绪化的字眼,却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她感到愤怒与心寒。那不是“无为而治”,那是尸位素餐,视人命如蝼蚁!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怒火。再睁眼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已是冷静与决然。

她快速取出一张洁白的宣纸,铺在案上,亲手研墨,墨锭在砚台中转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一如她此刻坚决的心情。

桌旁,还有一份《治水上策》,那是几日前她的贴身侍女拿给她的。她将其置于手边,提笔蘸饱了墨,并未照抄,而是以自己身为史官之女的独特视角,引经据典,条分缕析,将那份治水上策的核心思想,用更为严谨、更具说服力的语言,重新阐述了一遍。

两日后,京中名士云集的“兰亭雅集”清谈会上,一向安静端庄、只在一旁聆听的温家小姐,却出人意料地开了口。

这位温婉的贵女,对时下最为棘手的黄河水患,提出一套惊世骇俗的见解。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没有半分女子娇柔,却逻辑缜密,字字珠玑。从“募工兴利”的古制,到“计劳救灾”的细则,再到“疏浚为本”的长远规划,她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那首童谣,也在温晴岚润色之后,重新做了编排:

“玉碑凌云,功德何闻?白骨蔽野,朱门酒浑。

储君高卧,岂知民贫?粝食不继,茅茨无邻。

河决东溃,浪卷亲人。天道何在?怆然问津!”

满座名士,先是惊愕,而后是震撼,最终,皆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场清谈会,因一位女子,掀起了巨浪,震动了整个京城仕林。

*

深夜,侍中谢安石的书房内,一灯如豆。

他已在这份不知来路的《治水上策》前,枯坐了两个时辰。烛火跳动,将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映照得明暗不定。

这份策论,字字珠玑,见解独到,无疑是解救黄河水患的绝佳良方。可它的来路,却太过蹊跷。管家只说一不知姓名的郎君送来,让他务必交予谢侍中亲启。

在朝为官数十载,谢安石深知,一份没有来路的表奏,是一把双刃之剑。此刻太子正在雍州“赈灾”,他若贸然将这份足以否定太子所有举措的策论上呈,无异于将自己摆在了东宫的对立面,更可能被陛下视为其他皇子党羽,意图构陷储君。

这其中的政治风险太大,他赌不起。

就在他犹豫不决,几乎要将这份策论付之一炬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他那在国子监读书的长子,带着几分兴奋走了进来。

“父亲,您可听说了?今日兰亭雅集出了一件奇事……”

听着儿子眉飞色舞地复述着温家小姐在清谈会上那番惊艳四座的言论,谢安石的眼睛,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桌上那份手稿,又看了看儿子口中几乎一字不差的观点,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他抚须微笑,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这份策论,已不再是某个幕后之人的密谋,而是士林之中公开的“高见”。

它的出处,可以是兰亭雅集,可以是国子监,可以是京城任何一个茶楼酒肆。来源众多,便等于没有来源。

若陛下问起,他大可以説是儿子从清谈会上听来,自己加以润色而成。如此,既全了为国献策的臣子本分,又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党争的嫌疑。

“取笔墨来。”他对儿子道。

这晚,谢安石奋笔疾书,天明时分,他将一份题为《论募工兴利,计劳救灾之可行性》的表奏,放入了怀中。

*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青烟升起,与空气中那股陈年书卷的墨香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肃穆而又压抑的氛围。

皇帝赵渊一身玄色常服,端坐于御案之后。他并未批阅奏折,只是静静地看着摆在面前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侍中谢安石清晨刚呈上来的表奏。

另一样,是一份来自皇城司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太子抵达雍州后半月以来的所有“功绩”——特别是那座耗费了无数民力、立于黄河岸边的“祈福禳灾功德碑”。

他先看完了皇城司的密报,那张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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