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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小说:

我心窈窈

作者:

万恣意

分类:

古典言情

孙府斋室的书架由整棵沉香木所打,防虫蠹且幽香淡淡,经史典籍盈满其上,十分齐整的摆放。

孙知远就立于此书架前披卷沉吟。

“这朝中新指来的按察官,竟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到底是长在照京的锦绣膏梁,只知玩物丧志。”他将书放回原处,负手行向置着青釉莲花香炉的条几,语气带着几分轻视,“听说今日一早,便起身游船去了。”

案前着墨的青年目不移卷,道一句:“大人所言未可。”

孙知远拨香的手微顿,“子锋何意?”

乔明韬笔尖游走,落下最后一撇,吹干纸上的墨渍,递予他,道:“属下年少时,曾与薛辞年同游,此子虽顽劣,却并非愚蠢之辈,薛丞相既狠心推了儿子进这火坑,必不会让他太难看地回去。”

“他此番来扬州,总要拿走些什么,至于如何拿,拿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乔明韬自父亲谪官后从书院肄业,做了孙知远帐下幕僚,近些年言权渐重,上到公书政令的起草撰拟,下至官员士绅间的往来酬酢,无不需要他的身影。

州大事繁,机务缠心,他昨夜赴宴前翻了一整日簿书,头重脚轻的,踏出房门的那刻两眼乍黑,一头便栽倒了下去。

醒来第一件事是让阿弟代他前去。

此举并非他谨于事上的仓促决定,而是别有用意。

泊霖和薛辞年自幼相识,一起长成并肩,纵是世殊事异,之间的情义也不是时间能轻易磨灭的。

他无妨在孙知远手下谋这卑位,一生依人作计,但泊霖不行,泊霖还年少,父亲的死因尚未查明,乔家声名狼藉……

他已路歧难返,泊霖得是干干净净的泊霖。

待到西天云霞倒映河面,渔舟唱晚,季窈和薛辞年兴尽而归,沿着河畔不疾不徐往回走。

河中舟楫穿梭,有货郎摇橹而至,舟中载满香粽、菱角,粽香盈鼻,菱角青嫩,向二人吆喝:“粽角新熟,解暑佳品,姑娘公子可要买些尝尝?”

季窈见过亦吃过菱角,却从未有这舟上的这般新鲜,指着满满当当的蔑筐,好奇问:“这是何时采的?”

“夕采菱角,福泽盈筐!自然是日落前!”货郎说着摇近,隔岸递一个给季窈尝。

灯火摇曳,身旁行人往来驻足,薛辞年解囊欲买,身侧已有人抢先,径自替他付了钱。

薛辞年眉梢微挑,转首看来,透亮缱绻的眸有些许冷冽,盯他许久,眉目忽尔一展,唤:“子锋兄。”

“好久不见了,扶光。”乔明韬笑。

此处水陆并行、河街相邻,茶肆酒坊忱河而建,其内宾客对饮,谈笑之声隔岸可闻。

石基飞檐的木阁之中,乔明韬拢袖亲自为薛辞年斟茶,大概是久别重逢,惯来疏淡倨傲的人娓娓而谈:“记得最后一次与你相见,你还是个年方九龄的孩童小儿,与泊霖一起撞翻了父辈们对弈的棋盘,剩下一颗黑子无论如何也找不见。”

氤氲的茶气模糊彼此的视线,薛辞年在馥郁芳香中陷入回忆,“那副棋子由南红玛瑙、琥珀、翡翠等诸多珍贵玉石高温熔化后滴制而成,白如羊脂,黑如鸦青,乃棋中圣品。”

“整个照京除了父亲,唯有你那里有一副。”

乔明韬眼尾弯出一弧浅纹,“我确是借出一颗解了你的急,你还于我的那颗,却足足令我怄了两年。”

薛辞年但听不语,频频提盏喝茶。

乔明韬观他心虚,也不主动戳破,便问季窈:“你可知,你家公子还了我一颗怎样的棋子?”

季窈安安静静随了他们一路,此时有心多言几句,认真思量须臾,答:“许是……与原本棋色相差甚远的棋子。”

乔明韬一愣,有些意外:“何以见得?”

少女的目光越过茶案与他交汇,温声细语,有理有据:“公子自小堆金积玉长大,并不缺材质上佳的棋子,奴婢亦未听闻过有什么棋子形状奇特的,想来只有在棋色上有所差异。”

乔明韬回想起昨日在渡口之畔,此女巧言如簧与他交锋,实非易与之人。

对薛辞年道:“你这侍女心灵有窗,颇有些智识。”

薛辞年牵一牵唇,并未多言。

“那是一颗赤色的棋子,被他唤作石榴子。”乔明韬绕回原题,语气包含几分感慨:“如今想来,这副棋倒也别具一格,只是可惜,在我离开鉴泉书院时,不慎焚于火海了。”

“火海?”薛辞年面露诧异。

“你可还记得,平昭十六年屏阑山的那场山火?”乔明韬问。

薛辞年斟茶在手在半空定格半瞬,答:“记得。”

季窈闻此却是霎时抬眼。

在这世上,无人再比她对这场山火更镂心刻骨。

那年南疆动乱,父亲旧伤复发无法动身,不得不命义兄率兵先行,岂料三万大军止步屏阑山,主将及其精锐殒身遮天蔽日的火海。

春旱嶙峋,这场火来的顺理成章而恰巧至极,南疆鼙鼓动地,黎庶罹难,父亲匆匆翻过屏阑山,甚至不顾回头看上一眼,带兵投入厮杀中。

以血铺就的长道,用命捍卫的疆土,班师回朝后等来的,却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那年父亲官场失意,乔家不堪,昔日的砚席之友逼我出走师门,我本存死志,火海中,是秦桓竭力相护,凭着最后一口气将我送出险境……”

季窈忍着两眼的酸涩和其中泪意,失态地想要深问几句,薛辞年已当先出声:“他既能助你脱困,想必仍有一线生机,为何没有同你一起走出火海?”

“他说……”乔明韬微微眯眼,似是再度看到了那年火光汹涌的怒潮,以及火光中决绝转身的背影。

“麾下兄弟皆殇,朝雨何忍独生,惟愿随赴黄泉,以全袍泽之义。”

这句话后,是久久的沉默。

他们都明白,顺安候的这位义子,这位征战四方,得陛下看重的怀化郎将,若能活着,定是来日国之干城。

可惜。

茶壶见底,乔明韬以指描绘着桌上摇晃的烛影,这才状似不经意提及:“家中变故后,泊霖寡言了许多,你二人松柏之谊,平日若不忙,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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