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安平王府的头一件大事就是郡主回府,车马抵门,内宅伺候的近侍丫鬟们听得任烟烟要先回出阁前的小院歇息,一窝蜂地拥到了竹风馆瞧热闹。
任烟烟同王妃一路走来不知遇见了多少下人凑上来贺喜,待回到闺房,看到不少以往熟悉的脸孔都在带着打量好奇的善意看着自己,多少觉得羞。
几个贴身侍候过任烟烟,地位高些的侍女领着小丫鬟们走到房中向任烟烟盈盈一拜,笑着说了番无外乎家宅宁和,琴瑟相调的祝词。
任烟烟面含笑意地起身相谢,侍女们愉快地互相笑笑,又呈上了预先准备好的礼物。
礼物不在贵重,意在心意体贴,任烟烟让婉儿将那些绣帕璎珞收好,又起身向侍女们道了句费心。
众人晓得王妃和郡主有许多话要说,热闹过一场便自觉告退,阿碧和婉儿难得回来一趟,任烟烟也放了两人去和小姐妹们闲话。
挤得满满当当的房间骤然退去热闹,唯留下了任烟烟与宜都王妃,任烟烟环视眼与她在时毫无二致的闺房,对上王妃从容含笑的眼神,脸一下有些热。
她移开眼,偏头扶了下鬓上的珠花。
“真是闹得很。”她低声抱怨。
王妃但笑不语,只是婉然拉过任烟烟的手,向她问道:“你与他相处得可好?”
这个他自然是崔砚池了。
“还好。”
任烟烟点头微微一笑,流畅地说出了自己早就备好的答案。
宜都王妃轻叹一口气,“烟烟,我望你是真的好。”
聪明人间不用把话说得太透,就譬如此时任烟烟晓得自己不用再向王妃强说一句她是真的好。
“烟烟,依着他的样貌才情,不懂事的时候轻狂些也是难免。你与他日后久长,为着别人苦了自己,委实不值当。”
王妃娓娓相劝,任烟烟模样安顺地听着,心里毫无波动。
雪夜换诗、上元赏灯、长亭送别,崔砚池与江州那姑娘做尽了以他们的自由能做到的事情,这样的克制情深,不可能只是年少轻狂。
多少带了些真心。
任烟烟想,如果崔砚池与那姑娘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她说不定还不会这么讨厌他。
她介意的不是他爱过人,她介意的是他能为了权力将自己和别人的真心都轻易抛弃。
这种野心勃勃,心冷硬得永远捂不热的人,即使才华横溢,清贵漂亮,也让她厌烦。
“外公怎么今日还有公事?他难道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吗?”任烟烟不想与王妃再谈崔砚池,便主动岔开话题。
“青州那边有急信。”王妃心知多说无益,也不再多言。
青州?
任烟烟闻言一挑眉毛。
青州是上官家的兴始之地,也是上官家的起乱之地。
当年高祖逼得前朝皇帝禅让皇位,依靠的是在青州培养多年的势力,而高祖薨逝去,太宗继位后赵王起兵叛乱,倚仗的也是封地里的青州兵。
赵王之乱平息后,太宗为遏制宗亲王室的不臣之心,划青州几郡为广阳国,令日后世代广阳王只能留居京城,不得前往封国。
太宗此举虽然成功打压了一些狼子野心,但青州周边数郡的武吏却趁广阳国中国兵孱弱,吸纳招揽了不少青州流离无着的军力。
及至太宗去世,齐帝登基,青州附近已经形成了群雄割据的局面,而在诸将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就是当朝宰相武彦哲的二弟,青州刺史武元魁。
武家虽屡次上表忠心,但其兄弟二人一在朝内苦心经营,一手握兵权驻扎咽喉要地,拥兵自重,实是很难不惹人猜疑。
前朝的风云诡谲任烟烟不想关心,是以她不过是略略问了一嘴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任烟烟和宜都王妃在房内闲聊了好一阵儿,老王爷那边终于得了空。
老王爷在自己的别院,派了贴身的老仆福叔来接任烟烟,任烟烟一路问着福叔老王爷近来的起居,心情颇是轻快,不想一脚踏进屋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崔砚池。
“你怎么在这儿?”
任烟烟向着崔砚池不悦一抬下巴,语气不大客气。
崔砚池不及说话,老王爷呵呵一笑,为他解释道:“刚才柳侍郎来商量事儿,景初碰巧在,我就叫他一起了。”
柳玉堂那样古板持重的人都掺和进来了,青州恐怕事情不小。任烟烟暗暗思忖着,向安平王请过安,便凑到安平王数落道:“我刚刚可听福叔说了,您这几晚上又熬到三更才睡。怎么啦?外公,是觉得我不在王府了管不着你了吗?”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会为一桩婚事抹杀消散。安平王对婚事的强硬态度,任烟烟说起来觉得怨,可心底却也暗暗知道,她原本就没有那样的自由。
任烟烟一张小嘴利索又伶俐,安平王还不上嘴,只得哭笑不得地一指崔砚池,向任烟烟反将一军。
“景初啊,烟烟这小性子可够你受的,日后你被她这样缠,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崔砚池想不到老王爷会点到自己,任烟烟也不意老王爷会扯到崔砚池,两人猝不及防地望向对方,目光撞在一处,气氛忽地变冷了。
“乱说。”任烟烟低声吐出两个字,悻悻松开了挽着安平王的手。
老王爷活到七十八岁,一眼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你们俩坐。”老王爷一指空椅化解了若有似无的尴尬。
任烟烟与崔砚池坐下,丫鬟奉上茶水,老王爷拿起茶盅看一眼,向崔砚池道:“烟烟喝茶不喜欢香味浓烈的,这云雾茶色秀液清,是她平日最喜欢的。”
同他说这些做什么?
任烟烟不高兴地一扁嘴,正想打断老王爷的话,就见她身旁的崔砚池温声回老王爷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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