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一个漂亮的眼睛,她正望着天空发呆,身后那两条甩来甩去的麻花辫和大大的水杏眼也告诉了别人,她就是守在马氏跟前的小翠。
在先生离开家后,这个小姑娘便察觉出来了镇子的不对劲。
她很奇怪地想,为什么这夜门口不仅没有星星月亮和风,到现在也没有老鼠一只往外跑出来?
她总在厨房干家务活,磨损的双手连擦尿素霜的功夫都没,自然而然也会懂老鼠才是观察一户人家是否有吃饭筷子的根据。
世上不会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大户人家吧,明明说好请全镇吃大席,到了夜里还不见一颗耗子屎,这个席面背后八成藏着猫腻!
“地藏王菩萨保佑,让老爷还是快点回来吧。”小翠希望沈樵能平安,但是她很快又看了宣府一眼,不知怎么的,只有小时候她看见过的寡妇守贞缢吊可以形容这个府邸的邪门……
“莫非真有猛鬼?”
这想法一出,把小翠莫名吓得一身冷汗,夫人马氏却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本旧书。
小丫鬟过来伺候她,马氏把旧书紧张地拿到油灯下,从腋下抽出一条手绢擦走冷汗,右手抖开披肩盖住青绿色旗袍的裙摆。小翠忍不住低头偷瞧,看见那古书散发霉味的破烂封面缺了一角,正当中有三个鬼画符的符篆大字。
《缺一门》。
“缺……一门?”小翠大声把秘密说出来:“奶奶,那不就是民间传说里的神秘邪书《鲁班书》吗!你要拿这招亲自去找老爷吗!”
马氏的心里也在挣扎着该不该用这本禁忌邪书。
在未出嫁之前,因为她帮人过阴去过几次地下,对地府又很是了解,她机缘巧合得到了《鲁班书》的残缺不全版本,可由于书中绝技深受封建礼教的影响,所以产生了一些重男轻女的禁忌,禁忌内容主要就是女子不能代为请神。
以前马氏一直都是偷偷摸摸学鲁班书,她也确实有点天赋,虽然她靠此书有幸所见的冥府地官们,也远远没有沈家祠堂传来的这股神明气味来得压迫人,更别说出手对付宣家藏着的“官”,但是她的预感能力强,经常能感受到几步之外所有鬼神的气味。
对的——马氏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就是感觉得到绍兴今夜有两个官。
官,就是这个世界的上神,上仙,那些所有人类无法触及的天外来物,据说这种对各路鬼神的叫法,最早起源于北魏。
当时道教在人间形成派系后,祖师爷创立了天,地,水三官神邸。
传说,天官的生日,在农历正月十五,历史上称上元节。地官的生日在农历七月十五,民间称中元节,水官的生日在农历十月十五日,就称下元节。
按她这本鲁班书的说法,这三日,地府原本都会放出鬼魂,民间也要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所以三官生日本质上是以祀鬼为中心的节日。
只是上元节和下元节的来历分别没落了,后来中元节才会发展成为中国民间最大的鬼节。
于是马氏合上书,决定做一个实验探探路:“小翠,你去帮我看看店铺里面被人订做的纸扎四大元帅是怒还是怕?”
小翠道:“大元帅都是天兵!他们怎么会怕!肯定是怒目而视各路邪魔歪道!”
马氏让小丫鬟快去看,回来再说,小翠的人穿过一次厨房,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她在里头的讲话声音变得弱了很多。
“奶奶……大元帅,大元帅他们都……”
马氏答:“说。”
她说完拿出了牛角卦,小翠跑到她的腿边上,趴下来边哭边说,“它们都七孔流血了!外头是不是真有妖怪啊!”
这时,三更灯火里多了一个长长的黑色影子,他带着把红伞,身后空无一人,浙闽宗族的一出傀儡戏却在上演。
马氏听到门口有小孩子发出笑语,歌声,银铃儿一样的。
还是她们熟知的绍兴童谣。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备侬邱年糕,糖沾沾,多吃块,盐沾沾,少吃块,酱油沾沾没有头……”
两个女眷惊愕失色,然后差点打翻掉青花瓷茶具,桌上的灯慌了,变相也表达了她们对未知的畏惧,可是那唱歌的声音还在外面逼近。
马氏于是写了一张驱鬼咒,丢出去轮到家门口的第一道帘子等等看驱魔的效果。
她还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口诀:“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门外一片漆黑,一道阴邪婉转的鬼唱戏停了,她们一开始以为家安全了,没想到门外又有怪声。
马氏不得不又加了一道防鬼咒。
她这次咬破指尖,家门的门槛被涂抹了三滴红艳艳的血。
她第二次念诵祖师爷口诀: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然后她等了一下,却没想到门口的唱戏鬼这次回答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听,宣家那个跑出来的小道士轻轻就盖过了马氏的血符咒在黑夜中笑了一下,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这个斗法反被击杀的结果让马氏头皮麻了一下。
她家的门板此时也撑不住了,小道士的血手印拍上了木门,最当中还有一张非常像一张人脸的鬼笑面。
更逼疯了马氏的是很快外头离沈家不远的对门河岸就引来了一群鬼孩子们,后院招小鬼的窗子也用能让普通人一辈子留下阴影的缓慢速度被一条竹竿子撑起来。
“吱呀——吱——呀……”
她们看到门口窗边上站着一个拿菜刀的影子,两个女人被吓得冷汗直流,可现在分明已经是农历入秋月了。
屋外的道士在回魂夜扭曲着面容朝里瞪了一下,一手抓着被砍成好几块的人肉躯干,一手抓紧锋利的刀子,他还探头看向一门之隔的屋子,里头有一张没了沈家夫人踪影的贵妃椅,但是茶几上有一个古董妆盒,房里面藏起来的太太和丫头看来还是没有来得及洗掉香粉和胭脂。
“夫人,小翠。”
红月压着阴宅,宣家那个厉鬼一用枕边人的嗓子说话,马氏的眼泪也扑簌簌地流,她一脸全是心死如灰,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还知道,夫君……真的可能被杀了。
“沈樵”还在继续敲带他回家的木板门。
“阿拉(我们),今朝(今天)夜里,去阴曹地府白相(游玩),好伐?”
“夫人,小翠,今朝(今天)开门见囍啊。”
马氏和小翠的脚底板被喊得好凉。
这样一个鬼叫窗的恐怖局面摆在眼前,能否降伏恶鬼,替家挡灾,对于马氏一个深宅妇人来说都是艰巨到心头窒息的任务。加之夫婿的皮现在在这个道士的脸上,她知道了结局的半身落在阴影化作一座慈悲观音,沉默的淌泪声音让小丫鬟也哭了起来。
马氏连忙抱住小翠,道出它们的来历,只听两个女子在低低说,“别哭,我的小翠,你听我说,门外面的那些小孩子们并非是人,都说婆娑世界轮回,前方有一饿鬼道,鬼性渴饥,嘴如针尖,肚子巨大,食量还能吃下一座山,这种鬼一般不能在下元节以外的日子多逗留,所以我可以设法在天亮前把它驱赶出人间的……”
正在这时,忽又听外间屋子,啪的一声,接着又“咣当,格拉”一声,仿佛是八卦镜碎了,掉在了地下,被鬼道士捡起来塞进嘴里含着嚼碎的声音。
小翠害怕得很,她弯腰偷看地上的茶杯碎片渣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喘都觉得嗓子被划得巨痛。
先时,她同沈家夫妇在上海也看见过胡同弄堂里的老人孩子们撞克,那些人都是胡言乱语被妖精附身,没有哪个会长得好像龙华寺那座宝塔里的血肉菩萨啊!
马氏用口型说:“我就在这里不走,小翠,别怕,你去把我的跳大神面具拿来。”
小翠掉头就又从床底爬走,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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