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跟着春生在人群中穿梭，七拐八拐之后，躲在了一处陌生巷子的角落。
角落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杂物，看着像是个废品回收站。春生轻巧地借着废弃的家具柜子，翻进墙内，勾手示意她跟上。
她循着春生的路子成功翻到墙内，好吧，院内的墙角也堆满了废品。院子里已不见春生的踪影，里屋大门敞开，估计是进屋了。
环顾四周，院子看着不大不小，除了角落那片堆放的杂物，其他区域都长满了杂草，只堪堪留了一条走人的小路。房屋看着倒是挺大，住个十几口人绰绰有余。
按理说，城里都是寸土寸金的地儿，怎么留了这么一座房屋，不仅没人住，还成了垃圾堆？
春生：“你在看什么呢？”
他从屋子里走出来，显然刚换了一身衣服。
沈沅回神：“我在看这处院子，都说城里的地方金贵，怎么留这么大个地儿空着？”
春生理所当然：“因为这里闹鬼啊！”
闹鬼？！
沈沅震惊：“你是说真的？”
春生见她似乎当真了，收起玩笑：“闹鬼是真的，鬼是假的。”
看她还是一脸疑惑，春生走到角落，对着废物品挑挑拣拣，最底下压着块木板，他稍微擦了下，喊她过来看。
沈沅上前，定睛一看，那是一块匾额，上面写着——
秦府。
秦家药铺的那个秦家？
春生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这里是秦家的废宅。”
想到朱绣娘之前说的，秦家两年前就家破人亡了，原来这里就是。看来春生似乎知道不少，她赶紧向他打听。
春生：“两年前，听说秦家药铺出来了一款神药，作为寻药人，我自然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沈沅插嘴：“寻药人是什么？”
春生给她说完寻药人的来历，继续娓娓道来。
——
神药十分紧俏。
等他紧赶慢赶，赶到城里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市场上的药已经没了。他四处打听，偶然间听到消息说，秦家掌柜家里还有药，就打算进秦府偷药。
偷？她想到自己被偷的鱼珠，恍然大悟：“那你成功了吗？”
春生摇头，他试了很多次，秦家的确跟秦掌柜说的一样，一点药都没有。他不死心，继续跟踪秦家，试图打听到进货的渠道。等了一个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秦掌柜也没有任何异常。
但春生等不了了，白白浪费一个多月的找药时间，他就离开了。等年底回城交药，春生和其他寻药人闲聊时，这才听到秦家灭亡的消息。
就在他离开后的两个月后，有人举报秦家药铺卖的药是毒药，吃药的人绝大部分都死了。
沈沅了然，估计都是和阿蛮的爹一样的情况。
春生低头，捡起散落的杂物，给匾额重新盖上，回想起那天老寻药人眉飞色舞地给他描述秦家的下场。
老寻药人：“我那天去县衙里看了，秦家一共害了四十八条人命，被上面判了抄家死刑，一家十三口，全部下狱。啧啧啧，惊堂木拍下的时候，人群全在高呼青天大老爷！也不知道这药怎么这么邪乎，谁沾谁死……”
——
沈沅：“那秦家的药，是你要找的那种药吗？”
春生摇头，表示他们找的药都是真正的神药，只会救人，不会死人。
沈沅对寻药人很是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药是真的呢？”
春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嘴角一弯：“寻药人对药有感应，一旦遇到真的药，都能立马分辩出来。就比如，这包药，是真的。”
他瞬间用手指夹住一包药，冲她晃了晃。沈沅反应了下，看回包里，秀娘给她的那包药不见了！
沈沅：“你之前就是这么把我的鱼珠给偷走了？”
这个小偷技能倒是不错，居然还能隔空取物！
她有些心动，问春生这个技能哪里来的。春生似乎没料到她的反应，不来抢回被偷的药，反而想要学小偷的技能。
“我师父传我的，倒是可以教你。”春生爽快答应，“只要，你帮我出城。”
沈沅刚扬起的嘴角又撇了下来：“你不能出城？”
春生点头：“刚你喊我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跟踪，不能用我的身份出去。”
“跟踪？”她一脸狐疑地看着春生，“你不会又偷了什么吧？”
春生有点委屈：“哪有？我就是去医馆交完最后的药，拿完身契出来，就被人跟踪了。”
沈沅：“身契？”
春生：“嗯，我把于大夫的药交上，就够出药庄的资格了。拿了身契，我就是自由身了！”
沈沅想到于大夫的话，原来他说得没错，春生的确是来骗药的。
——
有人来了！
院子里突然传出嘈杂的脚步声，听着不像是一个人能闹出的动静。沈沅躲在屋内的暗处，不再出声，试图隐藏自己的存在。
刚才春生说要出去探查城门的动静，还没回来，她百无聊赖，在秦府四处逛着。
走进屋子，里面空空荡荡，除了房梁和支撑的柱子，其他什么家具和陈设都没有。前厅的角落处有块窄长的木板，上面散落着一身衣物，像是春生才换下的，看来这里是春生在城里的歇脚点。
她本想进后屋看看，但屋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又想起春生刚才的闹鬼言论，心里有些发毛。还好人在前屋，院子里的声音听得比较清楚。
脚步声逐渐靠近，喘息声逐渐加重，大门口冒出两个身体的影子，互相搀扶着。
春生：“人呢？”
沈沅松了口气，她从暗处走出来，看到春生正搀扶着一个年长的男人。
“来帮忙！”春生看见她，立马喊她过来。
男人意识涣散，却还有些知觉，一直在配合动作。两人一起用力，总算把人给扶到角落的歇脚处，男人躺在木板上，喘息声变得微弱，人昏睡过去。
她偏头看着春生，问他什么情况。
春生蹙着眉头，看着老乞丐的惨状，语气严肃：“城里不对劲，在抓寻药人。”
看沈沅一脸惊讶的样子，春生解释：“刚去城门附近探查，发现柳家医馆的人混在人群里，似乎在找人。我正准备回来，刚好在路上碰到躲在犄角旮旯的老张，说城里在抓寻药人，让我赶紧跑。”
她低头看了眼躺着的老张，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看着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春生示意她出去说话，两人走出前屋，坐在院子的台阶上。
春生：“老张当了二十几年的寻药人了，他是我的师父。”
沈沅惊讶：“二十年，这么长！”
春生瞥了眼她，继续说：“老张是药庄的老人，他自己说已经带了四十几个寻药人出来，我是他带的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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