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山上,初冬时分,林风携了萧瑟的凉。颐厅内木炭燃烧,如春日温暖,吴成思看着手中信笺,却似坠入冰窟般寒冷。
冷得指尖发起了抖,冷得心跳仿佛被寒冰禁锢。
许久,吴成思才抬起头,死死盯着前来送信之人:“除去这封信,沈楼主还有什么话要说?”
信使深鞠一躬:“楼主叫我前来,是为和吴掌门谋求同盟。先楼主遇刺一事,织凤楼已经查明,正是栖归楼许楼主所为,许楼主睚眦必报,必定也会对南青剑派不利,再加上她是妖剑之主,放任不除,终将成为江湖大患。因此,楼主希望南青剑派与织凤楼能够暂时摒弃前嫌,共同剿灭栖归楼。”
吴成思声线微暗:“我如何只凭几句话,就信任你们?”
“吴掌门不妨先将信中所写查明,便可知织凤楼诚意。若吴掌门愿意相信织凤楼,可由您挑选一处地点,与楼主见面详谈。”
吴成思不答,目光却浮上警惕。
“吴掌门实在多虑了。”信使见状,忙恭敬道,“地点由您决定,织凤楼无法提前部署兵马。楼主会独自赴约,您若心存疑虑,可以带上弟子同行。不过,以您的武功,江湖上只怕没有人能够困住您。”
吴成思又静了半晌,终于开口,唤过一名弟子:“一路跋涉辛劳,还请先去客房休息,待我查明信中之事,自会派人去叫你。”
信使应声,随弟子退下,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外阳光中,空寂无人的颐厅安静下来,吴成思向后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他再次将信展开,读了一遍。
“方、许欲杀吴芷兰,实为顺水推舟之举,其买凶者,为纪袁平。”
他似乎终于累了,对着漆黑无光的房梁,闭上了眼。
“去叫纪袁平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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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一个弟子推着轮椅,将纪袁平带到颐厅。
吴成思仍闭目靠在椅背上,弟子通传后,关门退出,厅中只剩下吴成思与纪袁平二人,冬日的午后显得有些寂凉。
“我们舅甥二人,”吴成思安静地道,“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吧?”
“是,我这,您看,行动不太便利,确实很久没来向您问安了。”纪袁平笑着道,恭敬而疏离,他一时不能确定吴成思用意。
吴成思睁开眼,坐直身子,又停顿片刻,终于缓缓开口:“你想杀死芷兰,是吗?”
纪袁平身子一颤,紧抿双唇,没有回答。
吴成思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纪袁平双眼,可那其中光影晦暗,他已无法看懂。他只得举起手中书信,又道:“我手上,是你向栖归楼买凶的证据。你若想看,我可以拿给你。”
“是吗,”纪袁平终于轻笑一声,“不用了。”
“你承认了?”吴成思却追问,仿佛仍残存着不死心。但这微弱的希求,瞬间便被纪袁平打碎了。
“不然呢?”话音染着浓浓讥讽,“你不是已经握有证据了吗?”
吴成思静了静,终无力地垂下手臂:“你怎会……你忘了,是谁将你重伤至此?你去找他们,我实在……没有想过。”
纪袁平冷漠地道:“欲成大事,不拘小节。只可惜,我高估了他们,他们竟派来一个废物,连吴芷兰都没能杀死。”
吴成思指尖颤抖:“她是你妹妹!你如何能下得了手!”
“亲生父亲,我都杀了,还有什么人杀不得?”纪袁平神情冰冷,不闪不避地望向座上之人。事情败露,吴成思绝不会姑息,他已凶多吉少,不如一次说个痛快,“我确实不服,门中弟子也有许多不服,吴芷兰论学识,论谋略,皆不如我,理该由我继任掌门!你却一意孤行,闭目塞听,我也没办法,只好硬来了!”
吴成思蹙紧眉头:“我每一步决定,皆为南青剑派着想,若非你……我原本也曾考虑,要将掌门之位给你。”
“呵,少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纪袁平冷笑道,“你早就想把南青剑派传给吴芷兰,可是又因为溺爱纵容,导致她自小不学无术。你不用心管教,却想让方恂继任,再将吴芷兰嫁给他,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方恂武功学识皆在我之上,他若同意,我确实没什么好说。可是现在呢,吴芷兰她凭什么?就凭这份血脉,便能坐享其成?”
吴成思摇摇头:“近些日子,芷兰读书习武,进境飞速,我不可能只因她是我女儿,就将整个南青剑派交给她。”
“那我呢?”纪袁平死死盯着吴成思,“便像废旧布偶,用过了,就可以扔在一边了吗?”
“纪袁平,你说什么浑话!”吴成思不由得抬高声音,眉心愈紧,“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心休养,才将门派琐事都交给其他人,从没有要抛弃你的意思!”
纪袁平闻言一顿,继而却大笑起来,笑声振响胸腔,牵动旧时伤口,又令他止不住地咳嗽:“原来吴掌门所为,都是为了我好?既然如此,不如刺杀一事也既往不咎,如何?”
吴成思目色微暗,那一声声咳嗽如重锤打在他心上。纪袁平一手抓着轮椅扶手,一手拽着胸口衣襟,正努力平稳呼吸,他双腿无力地垂着,气息沉重而短促,已和毫无内力的常人无异。
他终究是他的亲外甥,血脉相连,他的伤痛仿佛也成为了他的伤痛。
可是,纪袁平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论任何人,他都必须要保护南青剑派,保护自己的女儿。
纪袁平终于慢慢平顺了呼吸,他喘息着,望着吴成思,嘴角笑得愈发桀骜不驯:“算了,吴掌门,南青剑派早已千疮百孔,不复当年,这南青山之主,我也不稀罕了。但只要我还活着,迟早一天,会杀了你的宝贝女儿,所以,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吧。”
吴成思沉默着,眸底光影闪动。数十年前,少年温暖的记忆渐渐浮凸在脑海深处,环佩清越,裙纱如雾,他看不清那张温柔的脸,只手心里,仿佛仍残留着干燥的,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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