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瑱为方恂与林月泉安排了上房,夜深更静之后,林月泉敲响了方恂的房门。
打开门,月色凌凌披落,林月泉站在廊下,目光却含着愠怒。
方恂侧开身子,让林月泉进屋。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林月泉要说什么。
林月泉迈进门,不闪不避地注视着他,一贯温和的声线亦染了薄怒:“这些事,翎竹知道吗?”
方恂关了门,却不由得一怔,他没想到林月泉会最先问他这个问题。
沉默半晌,他淡淡开口:“她不知道。”
“你没有告诉她——”林月泉深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她?因为你也知道,她绝不会答应你如此妄为!”
黑暗中,那双眸子闪着刀刃般的明光,方才朱玉瑱在场,她顾全大局,一直忍耐着,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确然是她的师兄,是她的楼主,但这一刻她已经顾不上身份,她只想阻拦他如此疯狂的想法!
弑君、叛国——他真要将天下搅个天翻地覆吗!
方恂目光微闪,转瞬即逝:“之后,我自会同她说明。”
“之后?是祈军攻城之后,是皇上被杀之后,还是你登基称帝之后?”林月泉冷冷地望着他,“这件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们想暗杀明将军,也只有翎竹和唐姑娘能做到,你——唐姑娘早已知道了?”
方恂仍语音淡淡:“我没有告诉她你我的身世,也未与她说,我将与祈军联手攻越。”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月泉紧紧攥着拳头,“两国征战,岂是门派之争那样简单!你连命也不顾了吗?你难道要让整个栖归楼陷入险境?让所有人都背上骂名?”
“我想做的,我都已说过了。”方恂平静地看着她,黑夜将他的身形刻成一方冷淡的墨玉,“祈国国力正盛,朱玉瑱既有胆识,亦才学匪浅,其弟朱玉珥、朱玉白也有为将之才。若唐璃暗杀成功,折越国一臂,我们可有七八分把握取胜。”顿了顿,“除了你我,没有人知道我与朱玉瑱联手,我没有告诉翎竹,也是为了不让栖归楼牵涉其中。”
林月泉默然,片刻后别过头:“我才疏学浅,恐怕不堪此任。”
方恂不为所动:“你不想为林家报仇吗?”
林月泉咬着下唇,却没有回答。
方恂平静地道:“虎门无犬女,你的才能,我心中有考量,你无需妄自菲薄。林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为林家正名,也是你的分内之事。”
林月泉垂下目光,心中不禁有所动摇。她自小受哥哥保护,哥哥死后,她又受着方恂和许翎竹的保护。哥哥的仇,是他们替她报了,她做不到的,他们都替她做到了。他们不仅救了她,更是林家恩人,她是不是……应该知恩图报?
哥哥死了,父亲和母亲死了,林家数百人,都死在了二十年前。她是林家唯一的后人,她是不是……应该肩负起属于她的责任?
方恂似是知道她需要时间思考,便又道:“夜深了,明日,我们要去见朱玉瑱,你可以之后再给我答复。”
这句话已是逐客之意,林月泉只得应了声,退出屋子,关上房门。她明明是来阻止他的,为什么最后,却是她生了犹豫和迷惘?
然而,林家背负叛逃之罪已有二十年,她实在说不出,要置林家声名于不顾的话。
月色清渺,有如遥远的回忆,她抬起头望着泠泠月光,从未有一刻——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般思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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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朱玉瑱叫来丞相、大将军,以及朱玉珥、朱玉白两位王爷,同方恂、林月泉,七人在御书房内,从清晨讨论到日落。
林月泉其实没有参与讨论,只在一旁凝神细听。方恂的话也不多,话音仍清淡若无,但他开口时,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住话头。
栖归楼方楼主之名,在场者均有所耳闻,今日听其言论,运筹帷幄,从容有度,又令众人更生叹服。
日已西斜,作战部署,也在众人心中初具轮廓。
“方楼主和林总管都将随军去往前线。”朱玉瑱环视几人,道,“此战非同小可,应将军、玉珥,就由你们二人率军东行,攻下徐明关,如何?”
“是,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应将军跪地领旨。
“臣弟领命。”朱玉珥亦躬身应道。
“盛阳郡那边,就交给方楼主了。”朱玉瑱又看向方恂。
“我早已算好时日。”方恂却淡淡地道,“昨夜,我已将信件寄出,告知唐璃暗杀目标和时间。祈国大军若能在八月廿十到达越国国境,开始攻城,那在朝中三位将军遇刺三日之内,越国皇帝便会收到边关战报了。”
“好。”朱玉瑱心下有些震撼,但仍很快给了方恂肯定的答复,“兵马粮草早已备妥,祈国军队,将在二十日后启程。”
应将军和朱玉珥几人各自告退,去做行军准备,朱玉瑱却留下了方恂和林月泉,说另有几句话想问他。
众人脚步声远去之后,方恂将目光从门边收回:“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朱玉瑱与他隔着一张桌子,视线牢牢锁在他身上:“朕只有一个问题,如果,朕拒绝了你,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方恂静了静:“陛下不会拒绝我。”
朱玉瑱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像是要用目光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朕是说,如果。”
方恂又静了静,目光清冷一如金盆里的浮冰:“陛下大概是忘了,我初次见到陛下,不得已用了些许迷香,寝宫烛台,亦是我亲手点燃。”
“你——”朱玉瑱立时睁圆了眼睛,身体中似乎有无数小虫在血脉间四窜,他已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陛下只怕会忙碌些日子,大军出征前,我二人就不叨扰了。”方恂却好似浑然不觉他刚才说了怎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似全然看不见朱玉瑱惨白的唇色和微汗的额头,微微躬身,便踏出了御书房。
林月泉跟在方恂身后,二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下榻的宫殿。
进入院门,方恂向正房走去,林月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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