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十二走到先前与栖归楼弟子接头的客栈,房中已经无人。
没有任何信件或线索留下,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好像从没有人住过一般。
滕十二躺倒在床上,后背沾上床褥,伤口火烙般地疼,他却恍似未觉,阖着眼,眉头深深地锁在一起。
他……该怎么办?
是啊,许姑娘之前和他说,到了长平郡,先来和这里的弟子接头,她没有说若他失手被擒,逃走时该如何做,他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明白自己伤得严重,现在全凭一口气硬撑着。他不敢睡,咬紧牙关又站了起来,他怕他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不知道沈世卿是否已经发现他逃走了,不过,织凤楼那边听上去没什么动静,离天亮只剩不到两个时辰,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滕十二扶着墙,又是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客栈,向城门走去。
幸亏先前经过许翎竹训练,从进来到离开,他没有惊醒一个人。
然而,他实在头脑昏暝,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远一近,坠着两个不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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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了。”吴芷兰回到萃院正房,将食盒放在桌上,冷冰冰地对里屋喊道。
“来了,你……小声一点。”里间,一个黑衣玄装的男子走出——竟是,颜子畯。
“小汀早被我支走了,惠时不会管我的事,你担心什么?——这么多天,不是都没事吗?”颜子畯在桌旁坐下,吴芷兰坐在他对面。
“唉,好,听你的。”颜子畯叹息着打开食盒,两菜一汤,香气扑鼻,他小心端出,饭菜都是温热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他拿起筷子,又抬头问了一句,“你不吃吗?”
“不吃,你怎么还问。”吴芷兰略有不耐地道。
颜子畯于是不说话了,安静地吃起晚饭。
如果他没有算错,已经第十四天了。
不,如果从他来到山上算起,今日应该是第四十四天了。
栖归楼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滕十二那边,是不是也不太顺利?颜子畯默然想着,他也失败了,南青山遍山阵法他仍熟记于心,他却已无法离开。
他的确不适合做杀手。
那一天他明明已经拔出了刀,刀刃距离她颈侧不足三寸,可是,或许是那一晚月光太美,又或许是那一日花香醉人,他终究还是输给了秋夜微凉的风景。
他放下了刀,吴芷兰却,留下了他。
她不仅没有赶他走,甚至每日带回饭菜,允他睡在小榻,似乎没有让任何人知晓。他不知她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知道江湖将乱,他说要带她远离世俗,浪迹天涯,她拒绝了,他也知道她心里装着其他人,可是他依然没有离开。
明知这样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她最多只对他有那么一些同情,可他仍然舍不得。
即使她从没有温声细语地对他说过一句话,即使她皱着眉头,语气冷淡或不耐,有时全然不理他——他只是看着她,都觉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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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城门附近,滕十二不得不停住了。
城门处有十几个士卒值守,就以他现在满身是血的样子,不可能通过盘查。无力伴着绝望渐渐拢上心头,滕十二后退几步,遁入阴暗无灯的小巷,沿墙根慢慢滑坐下来。
他该怎么办?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就这样在这里等死吗?或者,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搏?
他想不出更多更好的法子,他一直不是善用计谋之人,除去一身蛮力,他好像也没什么长处了。
那,就用这一身蛮力,再去闯一闯吧。守城士卒大多武功平平,他未必会输。
滕十二深深呼吸一口,撑着地面,准备再次起身——
突然间,身后疾风骤响!
滕十二慌忙去握剑,却探了个空——是了,他的重剑早已落在织凤楼——慢了这一瞬,他的肩膀又多了一道血口。
滕十二嘶吼一声,腾空跃起,不管不顾地一掌拍在身前那人天灵盖上,那人立时脑浆迸裂而亡,他已夺下长刀,架住了随后的一把刀。
对方一共五个人,未着黑衣,倒像是织凤楼普通弟子装扮。这几人武功也十分平常,若在平时,他只需一刻钟就能全部解决。
——可是,他终究伤得太重了。
他早已看不清眼前景物,那些模糊的光斑来来去去,像是一个个冥府鬼影。他索性闭上眼,凭着声音和杀气,将刀刃斩向敌人。
狮虎将死,余威犹在。滕十二仿佛全不在乎那些落在身上的刀刃,不要命似的直扑向敌人。刀锋刺入肌肤,发出沉闷声响,鲜血溅上脸颊,是这秋夜里唯一的温暖,他杀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刀风却倏然顿住。
冰凉的一点落在他眉心,他再进一毫,就会被贯穿头颅。
这一停,仿佛周身气力都泄了,方才那困兽犹斗的孤勇,也最后消散了痕迹。他松开手,人随着刀一起砸落在尘土中。
“狗东西,还损了我三个人,真该一刀杀了。”
他听见遥远的脚步声和唾骂声,他不熟悉这个声音。有人踢了他一脚,他终于彻彻底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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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翎竹从药室回来,正见到暗卫离开主楼书室。
“怎么了?”她迈进门,问方恂道,“有新的消息来了?是滕十二那边,还是小颜的消息?”
“是滕十二。”方恂淡声,眉心却微微凝起,“几日前,他从织凤楼地牢中逃走,却未出长平郡,又被抓了回去。”
许翎竹一怔,眉头也蹙起:“你这句话,实在有太多可疑之处——他如何能从织凤楼逃走?沈世卿会如此不设防?我不信。”
“没错,是沈世卿故意放走了他。”方恂平淡道,“织凤楼地牢,当然不是可以随意进出之处,滕十二又受了伤,更不可能敌得过那些暗卫。是沈世卿故意制造破绽,让滕十二打伤守卫,逃了出来。”
“他故意放走滕十二——他想引出我们的人?”
“线人已经撤离,不用担心。”
许翎竹闻言,却不由得顿住。线人撤离了,没有人与滕十二接应,他——
“他去找过线人了?线人不在?如果我们的人没有暴露,那他又为何会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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