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璃是栖归楼之人,当由栖归楼出兵,为她报仇。暗杀善朽、汪轶平和洛秦几位掌门,就交给飞春阁了。”方恂安静地道,他念出这些名字,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个又一个冰冷的代号,而不觉它们背后,是一个又一个性命。
就连这一步,他都算好了。
“好。”晚娘平静地点头,“善桢大师我亦会一并除去,方公子如若信得过我,尽可调遣兵马,我会另外派人,暗中保护栖归楼安全。”
“多谢晚娘。”直到这时,方恂终于起身,向晚娘深深鞠了一躬。
“方公子客气,你我早已是同舟之盟,不是吗?”晚娘勾了勾嘴角,示意方恂落座,“栖归楼如今兵马强盛,又有你和许姑娘在,就是飞春阁,也不敢妄称霸主了。”
方恂眸光微闪,垂睫道:“飞春阁曾救我和翎竹于危难,栖归楼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举。”
“方公子真是,说什么见外的话。”晚娘抬起衣袖,掩口轻笑一声,一瞬之间,眼波已妩媚如花满春枝,“光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快尝尝这悦梅香,可都是昨日新采的梅花。”
用过午饭,方恂又与晚娘移步另一间花阁,商定了行动的时间和细节,天色渐晚,方恂终于告辞离去。
晚娘没有留他吃晚饭,却在他走后,长久地伫立在窗边。黄昏日光斜斜照进窗扉,飘摇的轻纱曼袖仿佛浸透了萧瑟晚风,她一动未动,直到望着他的身影渐渐融进暮色。
她眼底安静燃烧着如夕阳般滚烫的光,又好似随着夕阳,一寸寸沉入了冬夜。
这件事之后,所有恩情,便都还清了吧。
不,她早就还清了。他的父亲救了她,为她找到安身之所,她亦救了他,帮助他成立栖归楼。她早已还清了。
二十多年过去,她已不再年轻,旧时的心动和憧憬,都没那么重要了。却没想到,明明年近不惑,她竟仍然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他实在不像他的父亲,他怀着如此野心,究竟还能走多远?
她也忍不住想看一看,许翎竹又会不会,永远与他共守并肩。
回到栖归楼,晚宴已开餐。楼内灯火通明,弟子间欢笑庆贺,传出了长街。方恂向正厅走去,酒席从屋内摆到了廊下,他一眼就望见了主座上的许翎竹。
“方楼主。”门边几桌弟子见到他,都连忙起身问好。
方恂淡淡点头,却目不斜视。远处,许翎竹察觉到门外响动,转过身,便对上了方恂的目光。
她略微一静,随即笑起来,向他遥遥举杯,对左右道:“方恂回来了。”
四周众人闻言,都停下了话头,一齐起身,向方恂望去。
方恂仍没有什么表情,一直走到许翎竹身边,才清淡地道:“不必讲这些虚礼,各位都随意吧。”
他和许翎竹坐下了,林月泉、宗暮非和唐璃随即坐下了,楼中各位弟子也陆续坐下,不消片刻,栖归楼就恢复了先时的热闹。
宗暮非侧头问:“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和晚娘谈得不顺利?”
许翎竹笑着道:“我猜,很顺利。”
林月泉和唐璃都望向方恂,他平淡地一点头:“嗯。”
宗暮非不由得啧啧称奇,小声对许翎竹说:“他的脸上有一点表情?真亏你猜得到。”
许翎竹仍是笑:“因为晚娘,没有理由拒绝我们。”又看向方恂,满室烛火映在眼底,似将长夜烧得滚烫,“我看今夜,栖归楼弟子都不用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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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花灯映着圆月,热腾腾的元宵随着孩子的欢笑声一起出了锅。正当天下同庆佳节之时,栖归楼的兵马却悄无声息地穿过半个俞州,逼近了唐门。
唐泺正抱着才出生不久的小儿子,携家眷在湖边赏景。灯火倒映湖面,随清波浮游,如星辰璀璨。忽然有一个弟子闯进后院,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他身前。
良辰美景,有什么公事不能明天再说?唐泺沉下目光,正要把那弟子赶走,表情却突然僵住了。
“门主!栖归楼攻来!距离唐门,只有不足一里!”
身后家眷齐齐变了脸色。
唐泺将孩子塞到他娘亲手中,面容震怒:“他们是如何进来的!是从哪一条山路进来的!为何都到了近前,你们竟毫无察觉!”
“弟子……弟子也不知晓……”那弟子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他们……甚至未在夕丘县停留,似乎是从小路绕进来的……我们发现时,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小路?”唐泺一甩袖子,大步向前院走去,“传令,各部所有人准备应战,把唐沨和唐汲都给我叫来!”又喝令道,“唐瑓、唐琯,你们也一起来!”
“是,父亲。”唐瑓和唐琯齐声应道,紧跟在唐泺身后离开了。
唐门所有弟子得令,立即佩刀披甲,从各处向唐门聚武场集结。然而,才不过一炷香时间,马蹄声脚步声纷纷沓沓,无数火炬仿佛一瞬间同时燃起,映亮了如山洪般倾泻而至的人影,和这一座围裹在山峦中的孤城。
当先那人,正是许翎竹。
唐门弟子欲上前阻拦,她却干脆利落地挥剑将那几人斩杀,她根本连一声招呼也不打,率领兵马,破开大门,直接闯了进去。
“随我冲进去!五人成队,注意防守!不必留活口!”许翎竹高声道,当先策马闯入敌阵,寒星剑比元月十五的月光更凉,所经之处,鲜血在地上开满了冰冷的花。
“栖归楼攻进了大门!快!所有人!随我去前门迎击!”唐琯抽出长刀,声嘶力竭地高吼着,带领众弟子穿过层层院落,前方刀剑声越来越近,他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二公子!”唐琯回头望去,浓浓灰霾中,一个弟子满头鲜血,踉跄着跑来,“后门!方楼主从后面攻过来了!大公子已经……已经被杀……”
话音戛然而止,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喉咙。
厮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远处几间房屋燃起了火光,唐琯一时呆立在原地,心如死灰。
而后,他看见灰霭之中,逆着明艳的火,方恂驱马走出。
他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唐琯举起刀,却发觉双手下意识地战栗不止,他咬着牙冲上前,腾空而起,用尽全力当头斩落,然而方恂似乎只是平平无奇地挥开一剑,便将他整个打飞了出去。
鲜血流了一地,疼痛蔓延全身,恐惧更令他不可抑制地发抖。方恂身后走出了更多栖归楼弟子,有几个唐门弟子冲上前,却犹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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