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门前，飓风领程云棠走近马车，程云棠踩着脚凳，掀开车帘，窝了进去。程云薇一见到她，莫名的不舒服：“你头上是什么？”
程云棠惊讶的嗯了一声：“头发啊。”
头上的当然是头发了。
还能是啥？
程云薇的心被这个天真无邪的答案堵了一瞬：“我是问，你插在头发上的是什么？”
程云棠：“哦，你问的是这个啊，筷子啊，咋啦？”
程云薇：“你把筷子当发簪用，是怕宫里那些身份尊贵的人发现不了你穷的叮当响，继而怪我们苛待你吗？”
程云棠：“可我确实穷吖。本来还想折根树杈呢，这不见筷子看着还算体面才用的吗？”
她很努力了。
程云薇：“你管这叫体面？”
程云棠：“不体面吗？”
程云薇：“你真是！”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仅做装饰用，不用来固发的玉簪：“换这个。”
玉易碎，程云棠接过，抓的紧紧的，生怕失手掉地上，现在的她可赔不起这玩意。她拔出筷子，长发披散开来。用手指简单的梳了一下，玉簪缠着头发绕一圈定住。
程云薇：“你手倒是挺巧的。”
程云棠：“还行吧。”
她只会简单的。
看着自己手里的筷子：“这个不好带身上，我就先放你车里吧。等回去后，我洗洗还给厨房。”
程云薇：“一根筷子也要还？”
有必要吗？
谁在乎呢！
程云棠：“那当然要的，不管值不值钱，只要是我借的，就得还。你这个玉簪，等离了宫，我擦干净，再还你。对了，这个是不是不能直接用水冲洗？”
程云薇嫌弃的瞥了程云棠一眼：“还还还，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还。我说借你了吗？那是给你的。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好生用着就是了，别再提什么还不还的。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占便宜都学不会，啰里啰嗦，听得人闹心。”
程云棠：“谢谢。”
程云薇眼睫轻颤。
程云棠：“我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头做什么。但像入宫这种跑不掉的事，我也不想搞砸闯祸拖累别人。要不，你给我讲讲有什么注意事项。”
程云薇看了一眼飓风。
飓风：“三小姐不嫌弃的话，奴婢给您说说。”
程云棠：“谢谢。”
飓风呆了呆。
程云薇：“你们那，是不是盛产谢谢？”
程云棠：“啊？”
程云薇：“你要不数数，自己说多少遍了。我才见你几回，都听你说了好几次。我瞧不见的地方，能少吗？”
程云棠囧，陌生社交里，别人帮她，她不就应该说谢谢吗？疑惑：“你不喜欢听？”
程云薇问心。
不喜欢吗？
好像，有点，喜欢。
她只见过一种道谢：赏了东西后，下人窃喜谢恩。他们感激得了意外之财，也盼着往后能得到更多的赏赐。她没见过谁像程云棠一样，说的郑重其事，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肺腑里掏出来，眼中缀满真诚。
程云薇：“我要不喜欢听，你就不说了吗？”
程云棠：“嗯。”
可以小小的尊重一下你的意见。
很小很小。
提议：“那改成，谢了？”
程云薇：“有区别？”
程云棠：“虽然是近义词，但谢谢和谢了，俩字就有一个字不一样，区别还是很明显的。要不改成，感谢？”
程云薇：“行了，越改越难听。”
程云棠：“哦。”
马车缓缓行驶。
飓风讲起了宫里的事。
程云棠默默记下，皇后娘娘的喜好，陪同的宫妃、别的官家女子啥特征，以往这种活动都啥流程。
记的好累！
程云薇：“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程云棠：“暂时没了。”
这不说的挺清楚的吗？
是她对皇宫严重缺乏认知，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吗？在这种完全搞不懂的领域，她确实是两眼一抹黑，问也问不出啥好问题。
程云薇：“你就不想知道，宫中有几位皇子，他们是否娶妻？”
程云棠：“问这干啥？当媒婆吗？他们又不是我生的，娶不娶妻还用得着我操心吗？”
程云薇蓦地笑了。
这言论。
很大胆。
很别致。
她问：“你不想攀高枝？”
程云棠：“不想。”
程云薇：“为什么？”
程云棠：“什么为什么？”
程云薇：“为什么不想攀高枝，你可知全天下有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想嫁给他们。嫁给皇亲贵胄，能拥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
程云棠：“我对嫁人不感兴趣。”
她要回家！
而且，历史上倒霉的皇子还少吗，皇子自己都倒霉，嫁给皇子能幸运到哪？
唐太宗曾于玄武门杀兄弟。
唐明皇一日杀三子。
再说：“你们这，一夫多妻，好可怕，皇子说不定纳娶的更多，就更可怕。”
会和人分着食用老公。
会增加染病的概率。
程云薇没听过一夫多妻这个词，但她能听懂：“你到底打哪来的？你们那，不是一夫多妻？难不成还是一女多夫？这难道就不可怕吗？”
如果一个制度是错的。
反过来可能也是错的。
她早就知道了，错的反面不一定是对。
程云棠：“我们那，是一夫一妻。”
程云薇凝起惊诧。
马车停在了宫门前，她们一起进宫。沿途遇到一些人，那些人偷偷打量程云棠，像看什么稀罕物件。到了后，落在程云棠身上的目光更多更复杂了。
以往这种场合，程云薇最受欢迎，很快就被围住了。这次被围住的是程云棠。
程云棠想挖个洞钻进去。
想隐身。
想变成云飘走。
她真的不想应付这种场面。然后，张嘴夸起了周围的高门贵女：“这位小姐天生丽质，国色天香……”
不是，这嘴到底在说什么啊。
该不会？
别人的嘴又不听她使唤了？
啊？
她试着屈了屈手指，手指维持原状，根本动不了。得，身体的使用权又被废除了。
三号积极主动搞社交。原本许多人就因为传闻，对她多有好感，想要结交，现在喜欢她的人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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