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她迅速坐端,凝目瞧他。心思澄澈的白衣少年被这轻轻的一句话问的心慌意乱。
她问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为何问这个。
心思兜转间,他像被鸟雀惊扰了清修般,失了镇定。眼睛不知道该看什么,手不知道该怎么放。长椅变得不那么舒服了。
他心里装着很多东西。
君莫山上的飞禽走兽,日光晒不透的幽静密林,清晨之雾笼着的青峰,所有读完的书。
这些不是走到他心里的,是一出现,他就很喜欢的。
他偷瞄了一眼她,又迅速的别开眼。
对他照顾有加的师父、师兄弟们。是通过日久相处,一点一滴的陪伴,走进他心里的。
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他们一个月见他的时间,还不如今日她见他的多。
程云薇见他没支声:“不知道么?那算了,我不问了。吃完我告诉你安国公府在哪。明日我跟你一起去找程云棠。”
他想去安国公府,她哪拦得住。
长嘴的又不止她一个。她不说。别人也会说的。与其让别人说,还不如她来卖人情。
他面露喜色:“你也一道去?太好了。”
他想和她多呆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愿意同行。
与她同行。
他心甚悦。
程云薇是怕他对程云棠生出什么情意来,才想盯着。她担心他会拒绝。万一要说私密一些的事,有旁人在不方便,没想到他如此坦荡。
他不但不介意,还说太好了?
是希望她去?
她:“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多余。”
他:“怎么会,到时候你看着我点,我第一次拜访人,礼数若有不周,说了什么不妥的,你也好提醒我。”
她笑着:“好。”
饭菜上桌的时候,他已经饿不行了,专心吃饭。
她很少说话,习惯了食不言。她吃的很少,每一样都是浅尝辄止。
大多时候,她都在看他,目光灼灼。
有时候会想他的力气怎么那么大,背着那么重的箱笼,走的和双肩空空的人一样轻松。
有时会想,他一定走了很远的路,靴子都磨成那样了。
他的银两不多了,不知道接下来以什么为生。不过应该不需要她费心。
他能读很多书,不仅仅因为爱书,还一定因为富裕。真正的穷人哪能有那么多书,花那么多时间浸在书里。
许久后。
他发觉她没怎么动筷子:“怎么不吃?吃不惯吗。要不,再买点别的。”
她:“那倒不是,我在想-”
他:“什么?”
她脸上的浅笑顷刻间变的热烈起来:“在想,将来我的孩子要是像你就好了。”
她的孩子,像他?
是血脉相连的那种像么?
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了幻想,心潮骤起,心跳失稳。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田弥散。
或许她说的是,别的像。
比如品学?
程云薇打趣道:“你咋看起来像失了魂,我不过许了个愿,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这么可怕吗?”
他:“不,不是。”
她:“我不饿。你多吃点。”
他:“好。”
大堂中央有一张比用饭的桌子高很多的长桌,上面铺了一张诺大的纸,所有来的人,都可以在上面写下自己想说的话。
吃完后,程云薇指了指:“要不去看看。”
他:“好啊。”
她大致扫了一圈,春闱在即,上面大多是学子寄语。忽而,她的目光被一列歪歪扭扭又小的字粘连了。
上面写着:
我于人间无所惧。
田渔歌。
是她好奇的借月楼的老板,又傻又超凡脱俗的田渔歌?这字真的丑,太丑了,丑的不忍直视。
字丑陋还小。
话却是大勇。
这句带给她无限的震撼,她没再看别的了。她也想写,写点什么呢?
写:
善可为,恶可为。法可违,德可违。
唯己不可欺。
她拿起笔,一个字都没写。心里想的,实际做的,未必适合写出来。若是旁人瞧见了,会给她带来麻烦。她不干那种自掘坟墓的事。
把笔递给他:“不写点什么吗?”
他早就想好写什么了,立即执笔落墨:
苍生不幸,罪在于我。
苍生之幸,功在苍生。
她出声拦:“别写自己名字了。”她不想知道。
从见到他到现在,她都没问过他姓甚名谁,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不是忘了,是故意没问。
她向来重利,凡事多盘算,若是知道了,难免会带着更多的杂念同他相处,不能像现在这样,靠近他,只是因为他是他。
他依了她。
外面下起了雨,许多行人湿答答的跑进来躲雨,原本就拥挤的大堂变得更挤了。他:“我们去檐下躲雨,给别人腾腾空。”
程云薇看了看近处,侍女飓风和黑花已经跟了很久,她们手中有三把伞,其中一把是为她备的。府中赶车的车夫拿着蓑衣,随时能驾车。
她用不着躲雨。
她回看他一眼:“好。不过得等我下。”说着拿起他刚搁置不久,尚残存了他余温的笔,在那张诺大的纸上写下了:
风雨留春住。
她脑子里想到的只有这句,写完了就准备离开长桌,他从她手中接过笔,添了一句:
春似故人来。
她的笑突然染上了更多的真心。
檐下。他们并立。
程云薇看着雨幕笼罩天地万物,听他说,书上记载的那些祈雨的故事。她听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
程云薇生来富贵,这么多年,京中多少人朝贵夕贱,朝富夕贫。她却始终坐享富贵。
她从不觉得人生而平等。她根深蒂固的觉得,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
她知道她命好。
生在了安国公府。
还是嫡女。
因为命好,所以她得到了很多的好东西。名贵的胭脂水粉、上等绫罗绸缎、珠钗玉簪、珍奇古玩。
她是用钱和权养出来的。
她不需要受苦受累。
她觉得的好,是好看的,好用的,稀少难觅只有少部分人有资格拥有的,值钱的。
她从来没觉得雨有什么好的。
此时她看着昏昏糊糊的雨,看着水气绵细密布,突然发觉,她能看大半天也不腻。
他说: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讲通过跳舞和呼喊来祈雨的舞雩祭。
她说:“我知道。”
她擅舞,幼时开始学习,到现在不曾懈怠。她知道各种舞,包括这种祭舞。
她说起了知道的。
她的话铺满了他的心。他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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