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又敲过三响,木枕雪趴在自己闺房的雕花窗子前看着夜色里时不时吹过来的黑色浓烟。父亲只是去救火,身边还跟了那么多衙役,应当不会有事,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虽然自己只在这里生活了半个多月,可所感受到的亲情比自己在现代24年还要多。
她索性起身前往东厢房看看母亲,刚走进东院门就看见崔大娘子在月洞门下焦急的来回踱步。
“母亲,是在担心父亲吗?”她走上前,将自己身上的披帛取下来披在母亲肩膀上,“回房等吧,夜色深了小心着凉。”
“乖女儿,母亲不冷。”崔娘子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臂,满是担忧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将披帛拿下来重新给她披回去,“倒是你,身子刚好,别再着凉了。”
木枕雪看着母亲给自己系紧披帛的手,才看到她手里握着一枚磨损的鱼符,“母亲,你怎么了?”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不打紧的。”崔大娘子摩挲着手里的鱼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变得沉重,缓了缓才说道,“雪儿,你跟娘进来。”
崔娘子让丫鬟们在外面候着,她关上门窗,房内只留下她们两人。等她走近案台上供的那座佛像,在佛像前点燃了三只线香,才开口道:“你还记得是在你几岁时,我们全家才迁到桑县吗?”
木枕雪摇摇头,这种事自己怎么会记得,她又不是真的木枕雪。
“你十岁之前我们全家是住在洛阳的,那时你父亲还是洛阳刺史......”随着母亲略带沙哑的声音,讲述起来自七年前的陈旧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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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父亲可谓意气风发,满怀壮志。
直到木阵雪十岁那年的冬天,父亲受命彻查漕粮丢失案,历经数日不眠不休,将案件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可还没等他上报朝廷,洛阳主薄柳元道就抬着三箱檀木箱子进了父亲的宅院,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
“柳主薄,你这是何意?”父亲看着晃眼的三箱珠宝,重重的将箱子盖上。
“大人可知这几箱子珠宝能让大人全家,三代无忧?”柳元道笑得满脸横肉,重新掀开箱盖。
那时的母亲正准备了些吃食,想要送给劳累了数日的父亲,还没等她进门就听见父亲挥袖带翻茶盏,茶杯甩在地上破碎的声音惊得人心惶惶。
父亲在房内厉声喝道:“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大人您在考虑考虑......”
“滚!”
只见那人带着几个小厮将那三口大箱子又抬了出来,临走时,母亲躲在廊檐下看了一眼,那人脸上似有不甘,恶狠狠地朝着父亲的房间瞪了一眼。
朝堂的事,母亲不便多问。只记得三日之后,父亲下朝回家时像是霜打的茄子,深情木然的进了书房,一边研磨,一边喃喃道;“奸臣当道,国将不国啊!”
木枕雪听到这里,有些纳闷的问道:“父亲在写什么?”
崔娘子直起身子,望着佛像出神,“请罪奏折。”
木枕雪不懂,她虽没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但听母亲的话,父亲应当是拒接了贿赂,为何要请罪?
“木三庆苛敛民财办事不利,即日起贬为桑县县令!”宣纸声混着父亲的冷笑声,他跪在雪地里接了圣旨,等到宣纸的宫使离了院子,母亲才将拉父亲起来,他的身影仿佛苍老了几岁,踉跄着进了房门。
听到这里,木枕雪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父亲不肯接受贿赂所以被奸臣诬陷,这才被贬至桑县做了个七品县令。她扶着母亲的手臂坐下,“所以娘亲是担心若是这次火情严重,父亲会再次受罚?”
崔大娘子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不只是这样,你父亲此生最看重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家人,二是民生。若是存粮的粮仓被毁,怕是会要了他半条命!”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母亲垂下的眼眸,像是她此刻混乱的心思。木枕雪也跟着纠起心来,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后背,希望能宽慰她一些。
而此时的县衙内,众衙役都忙着救火去了,大门紧闭衙内只留下两个看门的小厮。裴慕之和魏岚轻身翻进县衙院墙,除了惊起落在堂殿廊角处的几只昏鸦外,没人发现他们。
“分开找,小心些。”裴慕之压低了声音,小心的吩咐着魏岚。
“是。”
两人的身影如暗夜的鬼魅一般,隐藏在昏暗的烛火下翻找着县衙内外。大概过了半刻左右,魏岚重新回到裴慕之身边,“使君,没找到,木三庆应该把账本放在内宅了。”
裴慕之点头,“先走,回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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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木枕雪刚安抚母亲睡下,就听见前院传来杂沓脚步声。母亲急忙起身,披了件衣服冲出房门,她也紧跟着出了门,只见父亲风尘仆仆的被下人搀扶进了院子,身上的袍服已经满是黑灰,臂膀处被烧焦了一大块。
“老爷,你怎么了?”娘亲飞扑至他身旁,眼眶含泪的看着父亲被烧伤的肩膀,颤抖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的筹措着。
身旁送他回来的周老仆抹了抹眼泪,抢先回话道:“老爷为了搬粮食被掉下的房梁砸伤了!”
“父亲......”木枕雪听到老仆的话,看着木三庆肩膀上触目惊心的烫伤,也不由得愣住了。
“雪儿怎么还不睡?”木三庆扯了扯衣袖,将受伤的地方盖住,宽慰着二人,“一点小伤,养两日就好了,雪儿快去睡吧!”
母亲强笑着转过身子,也催促着:“是啊,你父亲既然回来了,你就早些去睡吧。”
“是,那父亲记得快找大夫来看看。”木枕雪看着父亲母亲并立的身影,知道他们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便只能点头退下。在从东厢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几个衙役说道:“有孔明灯落在房檐上了......火油燃起......烧了房子。”
孔明灯?火油?木枕雪赫然想起来自己放的那盏孔明灯,上面好像是沾了琉璃灯里的火油。难道这场大火与自己有关?她的脚步变得沉重,心乱如麻,回到房间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她就起床催小梅和小春去前厅,打听打听昨夜起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起身去东厢看看父亲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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