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连冠四届状元的国师突然向她行如此大礼,苏蓉受宠若惊,忙扶起他道,“国师快请起。”
男人依旧微颔着首,恭敬道,“九云是暗卫首领,暗卫直属皇帝,属下已知晓全部,陛下命我助大人破解死局。”
苏蓉心中了然。明面她做国师手下,实则给了暗卫与她接触的契机。林渊毅的心思终究是深。
女臣敛了嬉笑,颔首道:“承陛下厚恩,苏某必不辱使命。”
“苏大人,属下知晓此事后,已密信下令所有暗卫注意皇子动向,近日收来回信,请大人过目。”
“好。”
燕九云领着苏蓉走回书桌,案上压着雕花玄青镇纸,他伸手按住,向下一压,忽地弹出一间暗格,其内放着一折奏章。
“属下明面是国师,有时处理公务不在殿内,密信藏于此处,大人需要随时来取。”
“宫中另有其暗卫,有些密信便伪装成奏折样式送到属下手中。”他取出那折奏章,展开,纸面素白,并无任何字迹,苏蓉疑惑道:“这是……”
燕九云命下人端一盆水,将奏折浸没其中,须臾便显现字迹。
“隐字术。”燕九云将一枚素瓷小瓶递给苏蓉,“大人用此墨亦可秘传书信。”
燕九云用耳语般的声音低声道,“陛下命属下给大人安排一名暗卫作您的侍从,一面是安排眼线,一面是护您周全,”他出殿向侍卫吩咐了什么,又合上门走回来,“大人现在是皇城风云人物。”
“敌人在暗,您就是明靶子。”
苏蓉心中一沉。
她沉吟片刻,“不敢有违圣旨,但鎏韶殿素来不收下人,侍从可否不随苏某回殿?”
“那作大人外出用的随从便是。”
门上的窗格子透过窗纸投下一道轻浅阴影,燕九云循着苏蓉目光看去,迈步开了门,一名娉婷袅娜的女子走进来。淡青罗衫束裙,露出的肌肤莹白胜雪。只是那眸子里无悲无喜,着眼有几分薄凉。
燕九云沉沉地看着女子,眸底情愫晦暗不明。见她抬眸迎上自己的目光,方才回过神,向苏蓉躬身行礼道:“暗卫姬玥。”
“苏大人在邻殿办公,依着景文殿历来的规矩,天色未暗便不可回府,还请大人先至邻殿过目密信。”
苏蓉点点头,两位女子拨开那团花蓝绸帘子走了进去。
苏蓉一落座便垂头去看那折奏章。
林盛义,曾任辅国上将,林澂鸣成年前一直由其统帅军队,护佑黎国功不可没,林澂鸣代替后不再出征,现任泗州郡王。近日在皇城内集市赌石,疑似开出上品翡翠。
林陇,卫尉,负责兵器制造及库藏,任职至今。近日在卫尉寺监督兵器制造。
泗州郡王府与卫尉寺极其排外,伪作下人的暗卫均被拒绝纳入府中,无法深入内部刺探情况。
林巩一、林承璠年满十六,近日在宫中嬉戏,与林盛义、林陇并无来往。
苏蓉合上奏章,眉心蹙起。
这情况难免麻烦。
林盛义带兵多年,军中应尚有势力,是否已布上眼线,谁也没法保证。林陇掌管军火已久,没有差错更不好叫他下台。
阴差阳错,若是太子生得早些,想来皇子争位的事也不会存在。
见苏蓉眉头紧皱,姬玥默默看在眼里,开口道:“您不必如此挂心,此事需从长计议,大人莫要急坏身子。”
“姬玥,暗卫身手都不差吧?”苏蓉突然问。
“是,这是成为暗卫的标准之一。”
“我担心陛下会不会遇刺,”苏蓉的视线游走到两个小皇子的名字上,“总不能两个小孩子,无缘无故想弑父吧?”
姬玥眸子微敛,谨慎道:“姬玥不知。”
“暗卫虽擅武,但皇城鱼龙混杂,兴许还有身手不凡的人尚未纳入暗卫麾下。”
苏蓉终于是想得头疼了,搁下奏折,“暗卫每隔七日将密信送来,既然陛下有暗卫,他们也可能有,多注意一下。”
姬玥略狭长的凤眸略过苏蓉一眼,迅速垂了下去,恭敬行礼道:“是,大人。”
“哎,免礼。”苏蓉生活的现代是没有这些繁文缛节的,她性子本来就直爽些,更不好这些礼数,“姬玥不必太拘谨。”许久没和年纪相仿的女子说话,苏蓉现在憋得慌。
苏蓉牵过随从的纤手,热切地问她家长里短。姬玥幼时便是孤儿,摸爬滚打数十年,练就一身好功夫。
一次林渊毅在天台祭拜,山里忽然冒出一只黑熊横冲直撞,咬伤不少人,最后姬玥一箭刺穿它的头骨才了结此事。
林渊毅见她身手不凡,便纳入暗卫麾下了。
姬玥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热情,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无悲无喜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温度。
“我话有些多,还望姬玥不要嫌弃。”
姬玥闻言像受惊了似的,连连摇头,“姬玥不敢。”
苏蓉觉着这小美人可爱得紧,两人都曾是孤苦无依之人,话也投机,相谈甚欢。
暮色已至,鸿雁从窗前飞过。姬玥留在景文殿里,苏蓉打着盏灯,乘上马车回鎏韶殿。
这几日太子果然又出征了。
黎国战神从未打过败仗,苏蓉以为,这次也一样。
*
苏蓉平日算卦终于注意听来人的宴请。
这两府想插潜入暗卫眼线都是难事,不如她与姬玥去探个虚实。此后苏蓉往往会问问是谁办的,宴上有哪些大人物。
秋天快结束时,林盛义的家仆来宴请苏蓉,称自家主子赌石开出上品翡翠献给皇上,皇帝给了赏赐,又给他办了场宴席,朝中重臣都会参加,现在只差苏蓉。
那人原以为苏蓉又要婉拒,没承想女臣沉吟片刻,竟应下了。
当时苏蓉带着姬玥上了林盛义特意为她们备好的马车,两人互视一眼,缄默不言。马车窗户遮着团花红绸金纹帘子,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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