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留在这边?”
“嗯。”
“那岚岚和峰峰怎么办?”
乐栗直起身,咸涩的海风吹开了她脸上的碎发,清澈的眼睛望向蔚蓝如洗的天空,“等我准备好了,就去争取他们的抚养权。”
“虽然我知道跟我姑姑相处很艰难,可你跟我哥毕竟有俩孩子,不再考虑考虑吗?”
邬悦穿着一件宽大的连体水手服,从脚武装到了胸脯以上,都是防水的材料,俩人正围着一张网,挑拣里面的鱼货,做分类封存。
被什么撞到手,乐栗低头,看到一尾巴掌大的蓝色小鱼,她放低渔网将其放走,“我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否则你也不会离了婚,一个人背井离乡在这边生活。”
邬悦看着被乐栗放走,游进深海的小鱼,捉住活蹦乱跳的秋刀鱼丢进脚边的泡沫封装箱。
这个秘密她独自一人守了四年,人生地不熟不觉得堵,可乐栗是她嫂子,跟她撒谎欺瞒的那家人息息相关,“其实,我没有结婚,那人是我雇来骗家里的。”
乐栗看向邬悦,这张脸和记忆里全然不同,日复一日的出海,把最初那层光滑细腻的亮色吹走了,现在只剩下一张粗粒、黝黑的皮,眼睛却干净得出奇,宛如浸泡在海水里的玻璃珠。
乐栗想过无数种可能,邬悦为什么远嫁就跟消失一样,却不曾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邬悦没有结婚,她拿着姑姑给的两千万嫁妆,换了一个身份,在一个沿海的小镇做生意,养着三四名水手,经营一家鱼铺和餐馆。
不远处有渔船出海,妇人和孩子站在岸边挥手,鸣笛闷响回应。
邬悦从那边收回视线,“你不惊讶吗?不会觉得我没有良心,骗了姑姑的钱跑路?”
乐栗摇头,她也看着那对送船出海的母女,捡起一个被蟹寄生的大海螺,塞进胸前的口袋里,“那钱原本就是要给你的,你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邬悦愣神了两秒,笑了,夕阳印在她的脸上,就像一朵迟来绽放的黄玫瑰,“你说得对。”
随后她也捡起一个海螺,递给乐栗,“俩孩子,凑一对给他们。”
乐栗笑着接过揣进兜里,“谢谢孩子她小姨。”
大货已经被水手们装箱带走了,剩下的是一些卖不上价的漏网之鱼,她俩闲聊无事出来吹吹海风做个收尾工作。
“突突突!”
“老板,开饭咯!”
伴随着三轮车的声响,伙计粗着嗓子大声喊道。
靠近了,伙计停了车跳下来,快速把几个封装箱搬进车兜,黑亮的眼睛瞟了乐栗好几眼,“那个…老板,你妹子有对象没?”
邬悦和乐栗在收网,听见这话笑着看了一眼乐栗,乐栗跟之前没太多变化,细皮嫩肉又纤瘦,还是小姑娘的模样,不怪这些伙计以为她是妹子。
邬悦笑着,“那我可不知道,你得自己问她。”
小伙子脸红着又看了一眼乐栗,笑着打哈哈,“蔡大厨今晚做了一大桌。”
小伙子打着车,乐栗和邬悦坐进车兜里,车子往前大海被抛在身后,俩人看着夕阳落下,海面起风涟漪翻滚。
邬悦:“姑姑、姑父都好吗?”
乐栗:“挺好的,小舅也还好。”
听到父亲的消息,邬悦深吸了口气,“好就行。每个月拿着我两万块的赡养费,应该不会再去找姑姑麻烦。”
乐栗伸手握住邬悦那只使劲儿抓住扶栏的手,邬悦的原生家庭支离破碎,并不值得留恋,邬悦反过来握住她。
“吭哧!”
车轮压过一块儿礁石,俩人颠得弹起,都下意识护住对方,等伙计回头俩人抱成一团笑了。
伙计:“对不住,没磕到吧?”
乐栗:“没有,谢谢你给我们相拥的机会,否则还真不好意思。”
邬悦抱着乐栗,轻轻拍拍她清瘦的背,“瘦了,回去给你吃鱼头。”
在这里,乐栗有种无拘无束的豁然开朗。可能是陌生环境里,一个人可以畅快无负担地自我重塑,也可能是这里天蓝海蓝,岁月静好。
余向阳死在一个寒冬下雪的晚上,听医生描述过那种过劳死的病情,他的肺肿得像一块儿吸饱水的海绵,然后不断扩张,最后压得那颗费力跳动的心脏再也动弹不得。
乐栗的郁抑症就是舅舅死后才一发不可收拾的,村里乡亲等着她回去,把余向阳的尸体在家停了一周,还好那是个寒冬,否则舅舅可能就烂在棺木里了。
哪怕如此,乐栗也没有看到舅舅的最后一面,因为那时她怀着峰峰,岚岚也还小粘人得很,一刻离不开妈妈。
乐栗不会开车,磨破了嘴皮也没人送她回去,最后是她打车,大包小包带着岚岚回的家。
大中午到家,舅舅已经下葬了,村长带着几个好心的村民在给她家打扫院子,牛棚里的牛饿得“哞哞”乱叫,没人喂食。
乐栗麻木地走进牛棚,把舅舅割好的干草全部喂了,然后鞠躬给村长和那几个村民道谢,让他们牵走了三只大牛和五只小牛。
晚上,乐栗躺在那张硬得咯人的木板床上,把包裹里的两张小毯子拿出来,上下各垫一张给岚岚睡,她自己无感冷暖睁眼到天亮。
江淮来的时候,乐栗木讷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院子里的江岚,她用泥土堆了一个四不像,全身脏污。
江淮骂骂咧咧,嫌弃地拉着江岚洗干净,又出来指责乐栗不会带孩子,自始至终没有过问一句舅舅的事情。
那一刻,乐栗痛苦至极,她后悔自己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连自己至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从那以后,乐栗就病了,她总是莫名其妙很难过,看着毫不相干的事物也能痛哭到失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邬悦听姑姑提起,知道乐栗死了舅舅伤心难过,发了一封邮件给乐栗,邮件里是她的新地址和联系方式,邬悦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需要,我给你买一张票。
事情过了几年,乐栗重生经历了一段创业,又被江淮拉回来,她才按照邮件里的信息联系了邬悦:请给我买一张票。
邬悦成了她回来以后,唯一可以投奔的人。
今天餐厅歇业,蔡大厨如伙计所说准备了满满的一大桌,各种鱼类海鲜炫技一样层出不穷的做法。
水手、餐厅服务员、鱼铺伙计,所有人加起来有十几二十个,有光棍的小伙子,也有祖孙三代的帮工,围坐一张大大的圆桌,热闹无比。
这些人,因邬悦而紧密联系在一起。他们一开始积极给邬悦介绍对象,到后来习惯看着她独来独往,现在,他们更像一大家人子相互理解和包容的亲人。
邬悦给乐栗夹来鱼头,“来,吃了大鱼头,一年顺到头。”
乐栗笑着,“谢谢。”
其他人也给乐栗夹菜,甚至有人开始询问她个人问题,又要热心介绍对象,乐栗和邬悦不谋而合,她们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新故事,说自己有家室,一个人到这边闯荡,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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