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女孩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
学宫的校服是白底蓝裳,上面没有图纹,林间身上的校服犹如被一笔浓墨划过,她犹豫着接过帕子,闻到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雅香,于是还了回去。
“没事,不要弄脏你的帕子,我回去洗干净校服就好了。”
女孩又是不住的道歉,反倒是林间这个被泼了一身墨的不好意思起来。
回到学舍后,迎着沐山敛的视线,林间摸了摸鼻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墨水已经将校服渗透,普通的皂角肯定洗不干净,沐山敛打算去学宫最近的金门街买猪胰皂。
“小姐,还是我去吧。”林间已经将校服脱下,浸泡在水里。
沐山敛摇头,“因为典礼,今早你已经没有练武了,下午的练习可不能再耽误了。”
她又细心地检查了一遍要带的东西,出门前回望林间的目光,露出一点笑意:“你快去练吧。”
日彰学宫管得严,方圆几里都是绿水青山,没有酒楼茶肆,于是在金门街上,开满了店铺来赚学生钱。
街上多是酒肆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天师诡,天师诡,天师见了也得跪。”
“绛雪丹,只要一粒,只要一粒,保您十年青春常驻。”
“辟寒石,让您在凛冬感受盛夏的温暖,长阳公主府中火玉的高级平替。”
天边夕阳渐渐没入群峰,沐山敛穿过稀疏的人群,手里装着猪胰皂的锦囊鼓鼓得。
迎面跑来一个少女,可能是着急在完全日落前回家,沐山敛侧身避让开,却突然身子一僵。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林间身手矫健,哪怕是往她身上撞,也能完全避开,那个往她身上泼墨的女孩实力远在林间之上。
那样年轻,有这样的实力,又是今天才出现,谁是背后的主子不言而喻。
她被秦晏礼那个狗东西盯上了。
皇室也不全是废物,跟世家夺权这么久,总有几人能摸到沐云起的一点心思,哪怕不能完全猜透,也不会放松对沐山敛的警惕。
沐山敛感到一股无言的愤怒,清癯的脸上覆了一层薄阴。
她从未因“沐”这个姓氏得到半分的好处,反倒为此过了十七年风霜刀剑的生活,卷入肮脏的政治游戏,最后落得个早逝的下场!
重活一世,接踵而来的算计,试探无时无刻不在低语,她想要的自由就是一场笑话!
纤弱的身躯因着怒火在轻颤,如刚刚燃起的火苗,却又极快的熄灭,也只能熄灭。
夜巷风冷,长长的窄道向黑暗无限延伸。
头顶是轻云淡雾,一轮孤月,如雨倾泻的惨白月霜照不清四周的一砖一瓦。
沐山敛在深巷里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刺骨的寒意顺着尾椎往上爬,她并未回头,而是攥紧了手里的药粉。
光线忽暗,刹那间,像是有什么利器刺穿空气,破风而来。
电光闪石,沐山潋后退一步,一支箭簇裹挟劲风从她鼻翼掠过。
她抬眼望去,见一个全身裹紧黑衣的人立于屋檐上,只露出一双泛着寒芒的眼睛,还维持着搭弓射箭的姿势。
“沐大小姐,幸会。”
黑衣人明显服用了丹药,从嗓音听不出男女老少。
这是来试探有没有沐家的暗卫在保护沐山敛,不管如何,她此刻的目的和沐云起是一样的,绝不能让秦晏礼知道,她才是被选中的继承人。
“阁下可是认错了人?我不记得和什么人结下仇怨。”沐山敛眉间亦是一派冽冷。
黑衣人不再言语,拉弦搭箭,箭尖冷光直指沐山敛眉心,松指,三矢并出。
风声乍起,长鞭凌空挥出月弧,箭镞折成两半跌落在地。
沐山敛握着一条紫色的长鞭,像是一名年轻的武士,看向黑衣人的目光沉极静极。
黑衣人有些意外,世家中练武的人不在少数,但他那一箭用了三成力,不是一般的武者能接下。
他心下估摸出沐山敛的实力,放弃了弓箭,转而从背后抽出一凛凛弯刀。
他一记纵劈,划出遮天的灼灼战意。沐山敛纵然极力避开,手臂上不免被气旋割出一道血痕。
火辣辣的痛意从伤口传来,她不由攒眉。
黑衣人见她受伤,纵身一跃,顺势横斩,携岿然繁霜袭来。
霎时凄风历历,万鬼齐喑。
在刀锋将要斩上她时,一把长剑横在身前,生生截断了这杀意凛然的一击。
沐山潋看着这把剑,尚且平静的神色居然有了几分不知所措,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里的毒粉。她认得这把剑,是靳之泽的剑,唤惊山。
来者衣袂落雪,脊骨如松。冷浸秋夜,月光破开寒气凛凛,落他眉骨,似霜刃出尘,斩尽天下不平事。
沐山潋抬首,对上他眼,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如落深海。
是他,靳之泽。
似乎很少有人会不认识他,一把惊山驰骋万里,所过之处,奸邪藏匿。
黑衣人眯了眯眼睛,很明显他也认出对方,瞬间便做了决定。
然而哪怕决定要逃走,黑衣人走前还是冷哼一声,表达一下不屑。他转身一跃,顷刻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靳之泽或许想追上去,但是目光触及沐山潋后,朝她走去,毕竟独留一个刚刚被刺杀的人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
两人隔了三四步远,是个能及时出手相救,又不唐突的距离。
“我名靳之泽,是日彰学宫的学子。”他解下系在腰间的令牌,递给沐山敛,以示身份。
云散月出,银辉描疏影。
沐山敛垂目,如葱般的指抚过牌上的刻字,短短几秒,却又像是过了许久。
她将令牌还给对方,“多谢阁下相救。”
满地清屑里,靳之泽抬目,克制地扫过她手上的伤痕,“姑娘手上有伤,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他又从袖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治疗外伤的药,用着温和,不会留疤。”
沐山敛接过药瓶,这不是靳之泽平常用来疗伤的药。他的伤药大多见效快、便宜,这也意味着副作用不会小。况且大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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