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抱着林芝茵,她闻到妈妈身上有那种很温暖的馨香味道。
她怀念这样的味道。
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了。
妈妈愧疚地摸着她的脑袋,眼泪簌簌地掉进她的头发里。
然后林芝茵才知道,其实在弟弟没出生之前,爸爸已经对妈妈有所不满了。
他总是失望于林芝茵是个女儿,当年她出生之前,他让妈妈去照B超,妈妈不肯。
妈妈觉得男孩女孩都好,她都很喜欢。
如果是女孩子就更好,她有一台陪嫁的蝴蝶牌缝纫机,可以给女儿做很多漂亮的小衣服。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正逢新婚,小夫妻之间蜜里调油,所以妈妈不肯之后,爸爸也没有多强求些什么。
但是后来随着林芝茵的出生,她的逐渐长大,爸爸总是看着她不顺眼。
他开始联合家里的亲戚和爷爷奶奶朝着妈妈施压,要让她为生二胎妥协。
妈妈一开始总是不肯,后来慢慢地,也不得不低头。
她有的时候想着,也许生了儿子之后,丈夫就不会再处处看林芝茵不顺眼。
但是这个家庭并没有因为弟弟的出生而变得更和谐了起来。
丈夫还是会抱怨如果她从一开始照B超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然后她才明白,丈夫并不会感恩她的妥协和退让,只会越发地得寸进尺。
她想起来当初为了所谓的真爱和妈妈决裂,现在想起来,竟然如此可笑。
她在这个盲目的泥潭里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如果她不尽快抽身,迟早都会被溺毙。
但是她已经伤害到了妈妈,也伤害到了女儿。
她想要道歉,想要祈求她们的原谅。
林芝茵就把脸埋在她的肚子上,吸着妈妈身上的香气,不肯挪开。
“可是妈妈,我们本来就没有怪过你呀。”
所以不要说祈求原谅,不要说对不起。
妈妈摸着她的脑袋,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
“……谢谢。”
然后林芝茵再一次地纠正了她。
“也不要说‘谢谢’,那个是对外人说的呀。”
她已经学到了,不要对亲近的人,说这么生疏礼貌的话。
妈妈紧紧地抱住了她。
第二天,舅舅陪着妈妈去退掉了之前租的房子,也推掉了那个饭店的帮工。
回来的时候,他们去小卖部的电话里给爸爸打了电话,通知说要和他离婚。
根据曲喆的转述——他当时就在小卖部里打扫卫生——林芝茵爸爸的嗓门大得从听筒里冒出来,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疯了吗?你要跟我离婚一分钱也拿不到,林志宇你也休想带走!”
林芝茵对爸爸的说法并不感到意外。
她意外的是,妈妈居然很平静地接受了爸爸的要求。
“那好,我没意见,就这样吧。”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妈妈对林芝茵说,她想要离婚的念头不是第一天才冒出来的。
是很早之前就已经萌生的。
爸爸一开始总说,你和家里闹翻了,离了婚你能去哪?
后来话术就改成了,如果要离婚,她一分钱都拿不到,林志宇也带不走。
至于林芝茵,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对她的挽回没有轻声细语,只有威胁和镇压。
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林志宇想跟她走。
但是林志宇这个年纪,谁给他买零食买玩具,他就跟谁好。
妈妈问了他好几遍,他都毫不犹豫地说:“爸爸最好!”
爸爸带他看电视,给他买零食买玩具,爸爸从来不管他写作业。
爸爸就是最好的那一个。
妈妈为了他不得不忍耐下来,想着等林志宇年纪再大一点也许就会好很多。
但是林志宇被他的爷爷奶奶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
他之前撕掉了林芝茵的作业,现在又为了要吃双份冰淇淋拿出玩具小刀说“我要捅死你!”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狠狠地朝着林志宇的屁股打去。
再然后,她就被她的丈夫打进了医院。
“他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亏你还是个当妈的,心真狠,连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
她进医院的时候,丈夫并没有过来,公公婆婆也没有过来。
还是她的大姑姐,林芝茵的姑姑过来劝她:“他们脾气就这样,再者说了,小宇年纪小,你和他计较这个干什么呢?”
出了院以后,继续好好地过小日子,一家人和和气气团团圆圆的,不好吗?
她听了这句话,突然觉得无比恐惧。
他们对她受到的委屈和伤害视若无睹,只觉得她现在的生活足够和气美满。
是这样子的。
大城市的人都嫌春市不发达,经济不好,是个穷地方。
都觉得她嫁过来,还不用工作,就已经是享了大福了。
但是他们都忘了。
她当初为了嫁过来,和家里人闹掰了。
她是为了爱情嫁过来的。
等到了出院的那天,她拿着为数不多的一点积蓄,买了一张去春市的火车票。
她想要回家。
她抱着暌违已久的妈妈和哥哥,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终于回家了。
对于妈妈要离婚和挂断电话的这个决定,爸爸显然是怒不可遏的。
因为没过多久,他就坐着飞机马不停蹄地到了春市。
他从没来过春市,只能按照妈妈户口簿上的出生地地址信息,一路打听着找过来。
等到他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外婆的家门口的时候,林芝茵和曲喆正有说有笑地坐在门口剥玉米。
外婆说待会儿煮玉米吃。
曲喆说这种玉米甜嫩甜嫩的,烤着吃也好吃。
林芝茵则还想着煲汤,这个玉米嫩,用来煲汤肯定很好味。
曲喆没忍住,问她:“难道你们家那边天天喝汤?”
这样煲汤都要煮上好几个小时,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太麻烦了不是吗?
林芝茵就认真地点点头:“当然啦,汤最好喝。”
为了美食,麻烦点又有什么呢?
曲喆闻言,欲言又止。
他思考了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那我以后也学烧汤,到时候等你放寒假过来玩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林芝茵就乐:“你那是烧汤吗?你那就是烧一锅开水,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去煮。”
可别糟蹋汤了。
不过想了想,她又给曲喆提建议。
“到了秋天之后,你可以晒点陈皮,我到时候过来煲鸡汤。”
那样煲出来的汤最鲜美,还带着陈皮的清香。
自家晒的最好,外面买的都少点味。
曲喆就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下来。
他到时候给她晒一大箩筐。
爸爸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林芝茵,他大步走过来,毫不客气地问:“你妈呢?”
林芝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是谁之后,唇边的笑容就僵了一僵。
她低下头,不说话,不想理他。
林建华看她这幅消极态度,火气也大了起来。
他上前两步,捏紧拳头。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林芝茵?”
曲喆一开始也有些搞不懂,但很快他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
他把手里的玉米丢在一边,站了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
曲喆的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八五的样子,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
林建华虽然也高,但没他那么年轻壮实。
他看了看曲喆,知道这是个小年轻,但是看看他的个头,又不敢轻举妄动。
只好说:“我是来找人的,她是我的女儿,你是谁?”
曲喆沉默了一下,道:“我是林芝茵的朋友。”
他听到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表情又重新硬气了起来。
“那我管教我自己的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曲喆没让。
不仅没让,他同样握紧了拳头。
预备着他要是敢过来打林芝茵,他一定要当场阻止。
当然他们没打起来。
因为舅舅出来催他们了。
“你们两个剥玉米怎么这么慢?水都烧好了,赶紧拿进来啊。”
他看了看外面,有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外面:“哟,这人谁啊?”
林建华以前从妈妈那里看到过舅舅的照片,他认出来了:“我是林建华,我来找你妹妹的。”
舅舅听到这个名字,笑容也冷了下来。
曲喆突然注意到,林芝茵和舅舅冷脸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妹妹不是早就嫁给你了吗?你来这里找什么人?你最好赶紧滚。”舅舅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敢来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建华也冒了火:“我到处找她找不到,她不在这还能在哪?”
“这就要问你了,你自己的老婆,弄丢了问别人,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舅舅骂道,“我让你滚,你没耳朵是吗?”
林建华还要再说,旁边的小路已经路过了几个捏着镰刀锄头的村民。
他们看到舅舅站在门口骂人,都围过来。
“晓晨,咋个啦?”
“个流氓,站在我家门口,不肯走。”舅舅说,“我喊他还不听。”
然后那几个村民就拿着锄头镰刀围上来,团结得气势汹汹的。
“你要整哪样?”
林建华就有些狼狈。
这里的方言他听不懂,这些人他也打不过。
他慌乱之下,嘴硬地喊出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就慌不择路地跑走了,临行前,还绊了一个踉跄。
林芝茵看着他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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