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当然是舍不得。
可是舍不得又怎么样？
舒越心里清楚自己那糟糕透顶的过往，一旦被公之于众，他光华掩盖下覆着的人皮被揭开，她迟早会看到自己那早已腐烂的人生。
什么礼貌体贴，什么坚韧温柔……
都是他为了自己披盖上的伪装。
他就像从泥沼生出来的怪物，独自行走在荒野，只是因为爱上过路的她，从而把自己装进她同类的身体里，盼望着和她说上一句话。
温民安的出现就像一把刀，切开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人皮，只为让人来看自己生出的究竟是什么肮脏扭曲的东西。
舒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要是夜里就会呕吐。
抑郁后带来的躯体反应比以往更加严重。
奶奶被他以疗养名义送去M国，只为躲开这场狂风暴雨。
而他则留在舆论风暴中心，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他身边，如今空无一人。
几天后。
有关舒越坐台的传闻愈演愈烈，却始终得不来本人回应。
舒越父亲温民安的爆料也让吃瓜群众对舒越的印象越来越差。
他的各种社交软件皆沦陷，充满谩骂。
且已经有人大胆私信问舒越陪睡价钱。
只要拿起手机上网，必然会看到这些。
舒越入圈以来虽处处与人为善，做事滴水不漏，但在这个名利场，能毁掉一个是一个，不然怎么争夺为数不多的资源？
于是这件事更是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开年第一八卦。
杨导虽然跟舒越不熟，但见面后总感觉舒越不是网上说的那样，私底下没少偷摸联系向星罗问真相。
向星罗哪知道？
这个年代扒人信息是犯法的。
她唯一一点确认的是，他是处男。
断片那次不论，之后接吻还是其他亲密的时候，他都是生涩的，压根放不开，骨子里似乎还有点守身如玉到婚后才能那啥的传统思想。
两人最后一次接吻，他动作笨拙，只会循着记忆照猫画虎，搞得不伦不类。
向星罗看出来，他在她面前甚至因为自卑作祟，从而生出物化自我的心理，不敢让她不开心。发脾气也只敢跟净水器一样过滤好几遍才丢出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丝毫没有杀伤力。
如果她感受错误，那一定是因为他演技太好，连生理反应都能控制。
那么，她认栽。
哪怕白日里嘴上说着不在乎。
向星罗夜里也会多看两眼舒越……
的朋友圈。
花孔雀发了许多仅她一人可见的图片，精心打扮，每个角度都是刻意挑选。
要不是她拿胡桃手机看他朋友圈，根本不知道他小心思这么多。
胡桃也终于和盘托出。
舒越暗恋她十年的事实，甚至证据都已经被他粉丝扒出，贴在网上。
那个扒一扒帖，说的竟全是真的。
有胡桃作证，向星罗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
她不爽地想，既然他已经暗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手不该死死扒着吗？
非要一个人逞强。
又不是什么虐文小说里的男主，凹什么隐忍深情人设。
行，她就看看他倔到什么程度。
还敢提分手。
她这辈子就没被拒绝过！
等这件事过去，她非要雇个漂亮的男孩子在他面前转，看他什么反应。
在温民安放瓜后的第五天。
她们一行人已经在去往B市的路上。
向美兰担心舒越做什么傻事，每天蹲点，只蹲到给舒家做保洁的阿姨说舒越已经离开小镇，好像要去B市干什么事。
正好，春节已过，全国都是开工状态。
胡桃跟家里闹掰，不打算再回镇里，准备回B市重新找工作。
临走前把房子以低于市场价五万的价格转卖给了其他人，剩下的钱又偷摸加了两万利息还给向星罗。
现在的她，彻底变成穷光蛋。
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轻松。
向星罗想让胡桃到自己公司工作，可她心里清楚，胡桃一定会拒绝。
两个人身份地位不对等，胡桃一直在避免她们之间出现利益交集。
胡桃懂得分寸边界在哪，向星罗可不知道。
胡桃前脚把公司周边的房子退掉，后脚向星罗就把一家食品公司的offer转发给她。
结果胡桃公务员考试结果出来。
她考上了。
胡桃看到结果那一刻，别提多高兴，大手一挥拿着押金豪爽地邀请向星罗和向奶奶去去西餐厅吃饭。
餐厅里。
向美兰提出要去M国生活一段时间，让向星罗跟舒越要舒华的所在地址。
老人家不上网，不知道舒越如今的名声烂地有多彻底。
这个关口，向星罗巴不得让向美兰去陪舒华奶奶。
免得向美兰知道了在网上跟黑子对骂，老人打字慢又不会玩梗，到时候气出个好歹。
她当着向美兰的面给舒越打电话。
对方不接。
向星罗不知道舒越在B市的住址，他不接拉倒。
越想越气，她切牛排的动作跟杀人似的粗暴。
向美兰瞥她：“怎么，人家不接你电话你就气成这样？被甩了吧？”
“……什么叫被甩？”向星罗顿时心虚，“我就没跟他谈过！”
“嘁，别装了。我都看到你了。”
向星罗下意识看向胡桃，胡桃更是一脸惊讶。
两个狼狈为奸的小辈对望，向美兰直接肯定自己心中猜想。
“怕我催婚是吧？还是你脚踏两条船？”向美兰放下叉子，却牢牢握住了刀。她目光矍铄，如鹰般锐利，盯得向星罗浑身不舒服。
胡桃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把盘子端到一边，离远点看戏。
向星罗炸毛，脱口而出一句：“向美兰，这个年代杀人犯法。”
“去你的，老婆子刀口只冲小日子。”向美兰放下刀，“你啊，这些年谈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别看小桃，我会上网。音符上搜索栏里一打你名字就出来了。你老实说，谈了三个还是七个？”
“……七个？”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谈过七个？！
胡桃凑过来偷摸说了几个名字。
向星罗这才知道，给自己造黄谣的居然这么离谱。
她忙澄清：“三个，就三个。”
向美兰不依不饶：“林霖前两个是谁？”
前两个？
玩玩的性质。
她一时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含糊道：“有点忘了，姓李还是秦来着？”
“……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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