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然宁步履轻盈婉婉落座时，才发觉同席的小娘子全是跟她差不多年岁尚未婚配的女子，她几乎从未跟同龄的娘子交流结识，顿时感到有些有趣。
可见她入座，本应叽叽喳喳的场面，却立马安静下来。
娘子们像是约好了一半，纷纷合上了嘴，面面相觑，谁都不再开口言谈。
司然宁并不在意，扬起一抹嫣然的笑容，与她们施礼点头。
尔后，身穿一袭芙蓉色烟纱散花裙的小娘子用手肘微微碰了身旁的女子，两人轻声交流一番后，芙蓉娘子抬眸看向司然宁，眼中盈满了不屑，颐指气使地说道：“你是司府女公子？怎之前从未见过？”
话音刚落，她身旁身穿鹅黄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小娘子嗤笑了一声，不等司然宁回话，抢先为其解答：“初晴，你身为国子监丞府嫡女，没见过这小户家娘子，实属正常呀。要不是看在吏部尚书府与这司府有些渊源，谁愿意来呢。”
“是么？”樊初晴闻言捂着嘴轻笑了声，然后微微侧头看向司然宁身旁的女子，意有所指地说，“梦涵，刚听你阿娘言语间的冷淡，你们尚书府怎会与这……司府结识？”
“哈？”被点名的秦梦涵一愣，随之笑靥如花，像是察觉不出对方言语中透露的莫名敌意和嘲讽，托着腮天真回复道，“这有何出奇，我外祖母与老夫人是亲姊妹呀。”
这会儿，司然宁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身旁的女子，只见对方穿着一袭藕粉色蝶戏水仙裙衫，下配同色软银轻罗百合裙，头戴嵌珠珊瑚蝙蝠花簪，一双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衬得肤若凝脂、脸如开莲。
如若今日司然宁的打扮是平平无奇的小野花，而眼前的女子便是娇嫩欲滴的芍药花，两人坐在一起，天差地别。
但令她投入注意的，不是对方的衣着打扮，而是她话里的坦荡和亲近。
王氏不管把她及司府贬得多低，但秦梦涵这话一出，又将两府的羁绊拉近。
不过，眼下秦梦涵的话语分量并不重，因此也只是在小娘子们的圈子里传开，并不会改变别人瞧不上司然宁的想法。
只是，对于止住某些人嚼口舌的作用还是够的。
比如，现在大家不敢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脸色，连樊初晴也憋着一口气，神色难看地“哼”了一声，转而与周围相熟的娘子交谈，再不理会她们。
与柳夫人斗了快四年的司然宁，第一次有人出面给自己解围，说不意外是假的。
于是，愣怔片刻后，她低声向身旁的娘子道谢：“多谢了。”
其实，对方就算不帮忙解围，于她而言，也无关紧要。
她犯不着跟一群半大不小的陌生女孩子置气。
而且，写惯宅斗的自己，想对付这群喜怒形于色的小屁孩，根本不在话下。
可今日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她不想为了几句口舌之争，而节外生枝。
柔软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划开，秦梦涵嘴角上扬，心情愈加舒爽，不顾旁人目光，拉着对方的纤纤玉手，俨然有种相见如故的亲近：“你别管那些碎嘴，她们就是见不得长得比她们还好看的娘子。还有……我阿娘她……”
“嗯？”司然宁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等待对方后语。
“我阿娘说话比较直，但她应是无心的，你别生气，我回去再帮你出头！”
主动提起这个，秦梦涵的脸一下子涨红，嘟着嘴有些生气，又很不好意思，“她平日不是这般……尖酸刻薄？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般说你！气死我了！”
“无事。”
原来是为了这事。
司然宁哭笑不得：“放心，我没放在心上。而且……你阿娘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挺好看的。”
美人自知，说的就是司然宁。
另外，她还很擅长利用自己这一点。
“也是！”秦梦涵闻言笑逐颜开，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漫在空中，不仅让席上的小娘子感到疑惑，连主桌上的夫人们，都微微探头查看，好奇万分。
“哎呀呀，瞧我这直性子，忘了自报家门了，我叫秦梦涵。听阿娘的意思，我应比你虚大几月，你可唤我阿姊。”
司然宁轻轻昂首：“奴为司然宁，阿娘唤我为阿落。”
“啧，你也别阿奴阿奴的叫，这些规矩我可不兴，听着怪奇怪的。”秦梦涵稍稍纠正她后，便松开她的手，再次托着腮，“我阿爹整天训我不守礼教，可我就学不来羽寻阿姊那套文绉绉。”
听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司然宁为之一振，虽说系统的告诫仍时不时在脑中回响，但这会儿，如涌泉般的好奇心直冲喉间，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假装疑惑地询问道：“羽寻？是唐羽寻？”
“没错！你也识得她？也是，满长安城内的贵族女公子，谁会没听到羽寻阿姊的名字呀！”
瞬间，秦梦涵与有荣焉，语气中藏着一抹得意：“羽寻阿姊可是天仙般的存在呢！”
司然宁点头，原本平波无澜的眼神，刹那间迸发闪耀的光芒。
开玩笑，那可是她书里的女主角！
相当于是她的“亲闺女”！
见司然宁不似别的娘子，对自己的仰慕的天仙阿姊存有妒意，秦梦涵兴奋极了。
这种感觉，放在现代来说，就如同去被家长硬拉着去参加一场不怎么期待的饭局，可中途意外遇到了个一见如故的朋友，两人相谈甚欢，就在这时，你突然发现，对方追星的对象跟你是同一个。
惊喜就像含着蜜一般，会在心里慢慢泡涨。
于是，一向自来熟的秦梦涵，索性将司然宁纳入自己的小圈子内，开始小声地与她讨论坊间八卦。
聊着聊着，话题的延展不知从哪个细枝末节开始，慢慢地直线偏转，连略感不妥的司然宁，也无法一时间拉回来。
“太子殁了，原本圣上想立羽寻阿姊为太子妃的，这下，大家都不敢非议，可就在去年冬月，羽寻阿姊的及笄礼上，圣上竟然给阿姊赐名——池羽。”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闻言，司然宁眼底染上一抹郁色。
圣上的意思不难理解，太子刚殇，达官贵族便借着一日不能无太子之位为由纷纷上奏，还将主意打到唐羽寻身上。
连“得唐羽寻便能得太子之位”的无稽之谈都在坊间流传。
圣上这时给她赐名，就是为了敲打百官和众皇子。
只是，唐羽寻何其无辜。
当然，这个设定本来就是司然宁所写的，她之前灵感迸发时没想太多，如今身在局中，自然对对方的处境产生一丝不忍。
毕竟，那是她的“亲闺女”啊！
这厢，察觉对方思绪不知神游到了何处，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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