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快驱赶蚊虫！”
柳氏站在前面，举起手臂发号施令，指挥婢女侍从干活，声线尖锐，音量拔高，犹如泼妇骂街。
伪装的温柔娴淑分崩离析。
惊魂未定的夫人娘子们，全都躲在了一旁，看着满桌菜肴被满天飞舞的蚊虫所围绕停驻，顿时没了胃口，恶心难忍。
看不下去的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伴随着一声震响，紧随而来的是陶瓷碗碟碰撞的清脆声，以及在空中肆意飞舞旋转的蚊虫叫声。
好不热闹。
“柳氏，成何体统！”
老夫人一声令下，方寸大乱的柳氏蓦地转身，一下子便对上了一双怒气沉沉的目光。
冷意席卷而来。
按捺着一丝担忧，柳氏露出一个略显狼狈的笑容，万分歉意地施礼说道：“奴失礼了！奴不胜惭愧，万望海涵。夫人娘子们，此处不宜久待，请移步到落叶阁休息用餐。”
话落，她连忙伸出右手，卑躬屈膝地恭请女眷离开。
王氏扯出一抹冷笑，“哼”地一声，率先走出水榭。
接着，是被嫲嫲扶起来的老夫人，只见她走之前，还狠狠地剐了一眼柳氏，嘴里微动，几个字揉碎在空中，轻得如过眼云烟。
柳氏瞬间脸色苍白，低垂下眸，手指缩成拳头状，并紧紧攥着，将恨意和不甘一一藏起。
除了看戏的司然宁，谁都没有留意到。
众人巴不得赶紧走，步履如飞紧跟而去。
整个精心布置的水榭，片刻间便人去楼空，冷冷清清。
司然宁并不着急，婉拒了与秦梦涵同行后，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地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柳氏的面前停下，有些享受地承着对方的施礼。
“柳夫人呐，可真是上不了台面啊！若是被阿爹知晓，你一人揽下了所有主母的事务，却将这么重要的烧尾宴，弄成这种田地，不知……他会如何作想呢？”
一句落下，如针般直刺柳氏的痛点。
今日烧尾宴，柳氏表面在温氏面前装模作样，稳住温氏，让她误以为自己安守本分。
实则暗地里事先拉拢前来参加宴席的官员女眷，给她们送礼献殷勤，哄得这群夫人免开一面，不在桌上为难。
如此处心竭虑，为得不就是想在他阿爹的烧尾宴上出尽风头吗？
“是你！”
柳氏猛地直起身子，一巴掌就要呼过来，但司然宁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豆芽菜了，反手便握住对方的手腕，脸上的笑意未减，反倒增添几分：“柳夫人，这烧尾宴还未结束呢，你怎这般承不住气呀？”
“司然宁，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整个府上，全都得仰我鼻息而活！你且给我等着，这事过后，我跟你没完！”
话落，她甩袖离去。
此时，水榭内的蚊虫已然被驱赶得七七八八，但丫鬟们并未离去，而是在周围俯身寻找起来。
这也正常，柳氏多半知道此事是司然宁所为，便命丫鬟们搜索整个疏桐斋，等会找到证据，可拿来对付她。
叮——
随着脑电波接通，系统的声音如期而至。
“可恶！这柳氏真是坏透了！亲亲，你怎么不用本系统商城里的道具？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这什么折磨人的东西应有尽有！像什么□□呀醉酒药呀不在话下，还不怕被抓到把柄！”
系统再次发挥话痨特能，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可司然宁并不做声。
一听到系统的声音，她的伪装就全然卸下。
四年前为救阿娘，她已经起了坏头，如今想死的心依旧，却被一些难以切断的羁绊所牵累了。
别看她刚才与柳氏斗得挺欢，实则一旦剩下自己一人，那个无来由的丧气便环绕缠身。
唉，宅斗太累了，真想死啊！
一了百了。
系统见她脸色阴郁，以为她担心接下来会被报复，便大发慈悲地宽慰道：“亲亲，你放心吧，日夕那丫鬟不是说这种蚊虫药粉无色无味，连一丢丢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吗？那柳氏想给你‘定罪’，让你背锅，哼，发她的春秋大梦！”
司然宁摇摇头，心底一片门清：“你以为有证据才能‘定罪’？司府啊，是个吃人的地方！柳氏只要一句话，想捏死我轻而易举。”
“啊！没事！还有本系统在，现在手头上还有好些支线任务，只要你一一完成，我保证商城里有无数法宝道具，区区柳氏，咱还用得着怕她？！”
“不……”司然宁有些萎靡地迈起步伐，边在脑子回复系统，“这次啊，我得受点皮肉之痛了。”
“啊？！你咋想不开呀，那个柳氏的恶毒手段，你又不是没试过，之前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
“闭嘴。”
猛药不下重一点，怎么能叫醒那个沉浸在传统观念里“白首不相离”的阿娘。
唉，还得再等等……
这年头，去死也得心安理得啊！
落叶阁内。
婢女们重新将新烹饪的热腾腾的佳肴摆上文案，只是女眷们因刚才之事，大多失了胃口，不怎么动筷。
柳氏和司然宁一前一后踏进堂内，两人都收拾了心绪，噙着一抹笑容。
不同的是，司然宁的笑意很浅，而一贯会做戏的柳氏，宛如失忆了一般，若无其事地跟夫人们赔笑。
果真够恬不知耻。
内心暗自嘲讽一句，司然宁眼睑抬得很慢，视线不由自主地寻找一番。
而对方，却等不及了，抬起手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抹难得可得的纯洁无邪，说道：“阿落，这边！我给你留了位置呢。”
言语间的得意欣喜，以及求称赞的小心思一览无遗。
真是个与世无争、快乐无忧的小女娘。
司然宁心底不禁柔软了几分，走了过去。
等她入座后，秦梦涵嘟着嘴不耐地说：“你怎去那么久？你不在，我可乏趣得紧。”
话音刚落，左手旁的樊初晴便笑着插嘴道：“梦涵，你若无趣，可与我相谈呀。我与你也许久未见了，近日我阿娘刚赠我一些好玩的小物件，要不，隔日你前来我府内瞧上一瞧？”
语气间的熟络，让秦梦涵不禁一愣，狐疑地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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