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之磕了磕烟斗,白森森的烟灰跌落到紫檀木桌子上,正堂里烟熏雾绕,他就沉浸在这个烟里授课。
“崇德九年,皇上下诏,将县试的出题内容做了一番调整,正场时做四书文二篇,覆试做五经文一篇。上了考场,写时文要求博古通今,自盘古开天到今世的事儿你都得知道,都得能论才是。安平县知县,他这个人我知道,二甲进士出身,也是响当当有学问的人物,每一届县试他都亲自阅卷,考中了的学生他也要亲自同人家论一番学问。”
段之缙摸不着头脑,怎么考试没有原文默写吗?再者考他安平县的科举,还得跟县官面试不成?既然是面试,便有通过与未通过,于是开口问道:“先生,学生们无需默四书五经的内容吗?另外拜见知县大人的时候,若是知县大人不满意,难道还能把我们刷下去吗?”
秦先生狠狠拧了眉头,“谁跟你说的县试要默四书五经的内容?若是只考你原书的东西,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老童生?科举除了时文,还有论、策、诏、诰、表、判和诗等,问钱粮答钱粮,问水利答水利,现在县试,只考时文。”
“再有,你也忘得太狠了些,安平县如何考试你都不记得了?县试一共四场,正场放一次榜,又有初覆、再覆、连覆三场,每一场都放一次榜。一般的县官,每次榜上前二十名见一见也就罢了,安平县的县令一天不吃不喝都要全见完,要是过不了他那一关,轻则名次下调,重则叫你不第。因此你不但要学四书五经,还得学史学诗,学各先贤的学问,全都融会贯通,凝到一张纸上,论的有理有据,有头有尾。”
段之缙心里一沉,“时文”也就是八股文,本以为是僵尸一般的东西,学会了四书五经便罢,结果是自己小瞧了古人。一样的文体,一样的题目,想要在这么多卷子中脱颖而出,一要看书法,一眼过去便心旷神怡,二要看内容,写出来的文章首先得凤采鸾章,更要行云流水、字字珠玑,令人信服。
为此,考官们只管阅卷,而考生要考虑的东西就太多了。
“四书五经,不考你默写背诵,一天时间你要写两篇时文,专考你怎么理解这句话,在此之间,你要打动的是别人,是知县。”秦先生顿了一下,脸上浮上来一层戏谑,“因此我叫你不要一味的迎合县官,你得知道,说服不了你自己的东西,恐怕也很难打动别人。”
“现在不要说别的,你便先跟我说,历朝历代的史,你还记得多少?”
他哪知道这方世界的历史?!这不过是他读的一本小说罢了。
“学生惭愧,一概不知。”
眼见着秦先生脸上便出现了茫然,又紧跟着问道:“夏商周、秦汉魏晋、隋唐宋、吴乃至当朝,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吓死了!原来前几个朝代还是一样的,看来是宋亡之后,汉人重新建立了政权。
“宋亡之后的事儿基本上不记得了,前边几代,只有大概的大事件还记得。”
秦先生神色没有一点好转,“那你也敢同为师说大话,便是一日不停地学,你能将史书吃透吗?还有诗词歌赋一类,你也不能不学。”
“先生,还是叫我试试吧。”时间虽然紧迫,但是作为一个读过大学,学过思想政治课程的人,他不认为他的思想深度比不上古人,只要能把书啃下来,未必不能一战。
“先生,今日还请您先为我摸摸底,然后,每日下课后将第二日要讲得内容说与我,我当晚便诵下来。第二天您也不必再浪费时间,直接为学生讲解便好。至于史书……不必再为学生讲事件,只说学生应从中体悟到什么便好。您也知道,学生的时间不多,因此最多两个月,请您先为我讲完四书五经,再两个月,请您讲各代先贤的著述,剩下的三个月,就是史书和其他的了。先生意下如何?”
“便先如此吧!”秦慎之也是哀叹一声,死马当做活马医,先干了再说。
“我也不用摸底了,我在这里准备准备,你也准备准备,明天一天,《大学》一文我会讲完,但你要先证明给我看,你能一日背下《大学》、《中庸》两书,共五千余字,我才会答应你的计划,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还有,从来没有说将先贤之言和四书五经分开讲的,因此我四个月给你讲完这些东西,这四个月间,你得把四书五经、先贤之言和至少唐史及之前的史书全都背下,否则时间绝对是不够用的。便是县试通过了,你也难过县令那一关。”
段之缙闻言深深吐了一口气,前路困苦,可也不得不走了。
段之缙抽出《大学》一文,先通读一遍,理解了大体的意思,知悉了三纲领与八条目,理解了其中的为政以德的思想和心性论,便开始凝神静气按段背诵。
《大学》的文字还是比较熟悉的,因而一千五百余字,不过一个时辰便诵完,正恰巧是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的时候,沈白蘋身边的春华先上去给夫子添了水,又提着小壶走到段之缙身边,悄声说:“二奶奶吩咐奴婢给二爷添些水。二奶奶说了,叫二爷求稳不必求快,真真把东西记进了心里,这才是没浪费功夫呢。”
段之缙轻笑了一声,刚要叫她传话回去,让沈白蘋放心,上面端坐的秦慎之猛磕了一下烟斗,警告一般激烈地咳了起来。屏风后边的沈白蘋觉得羞,小丫头也吓得缩缩脖子,低着头钻回了屏风里边。
“有人添茶倒水,更应该专心致志才是。你说是不是啊缙儿?”
段之缙连忙应是,展开纸笔,松烟忙上来磨墨,段之缙便一笔一划,把刚才背诵的书默了出来,最后顺势另起一行,写道:“蘋儿放心。”
吹干了墨水,段之缙将默写的功课塞到了松烟手中,“去传给夫人,叫她为我对照改正,看是否有默错了的地方。”
松烟瘪着嘴偷笑,将一打纸递到屏风后,段之缙深呼吸了两下,又开始背诵《中庸》之文。
刚通读理解了意思,屏风后边的纸就传回来了,那一笔“蘋儿放心”被狠狠地涂抹去,旁边一串娟秀的小字,笔尖儿一扫尾,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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