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调转,几个时辰前,卫翕带着阿恒他们一起出城往青州方向去。
出城不久,便有雨水。卫翕身上伤未好,又带着两个孩子,雨水大时便找了一处茶摊歇脚。身后便有人碎语——竟就是秦国夫人之事。
阿恒听了朝他看,后来他已知那娘子身份,再不敢开她和表叔的玩笑,未曾想竟还会有这样的事。表叔现急着离开多半也是因为这流言吧。
就是不知她和阿迦的关系,好像不是阿迦的母亲,阿迦只是她捡到的孤女。幸好阿迦年纪小,还不明白,久不见到也就忘了。
那人还在道:“那等美人自然是惹得人心痒痒了,不知我什么时候能睡一个这样的女人。”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那等女子估计床上功夫定是厉害的吧,不然怎会惹得那帮贵人竟相...”他嘿嘿笑起来。
“不过那幽州节度使胆子真大,皇帝的女人也敢睡。”
卫翕猛地将刀放在桌案上,哐当一声,叫那几人看了他的黑脸,不敢在说,古怪地低语了几句。
可阿迦听进去了,问崔道恒,“师兄,他们说的幽州节度使不是将军么。”
崔道恒愣了下,“你还记得啊。”
“我怎么不记得了,将军和一个夫人在一起了?。”
“嘘,休要胡说。那是流言,都是假的。”
她哦了一声,“那夫人很漂亮么,能有那个娘子好看吗?”
“说了不许再提。”
她瘪瘪嘴,“不提就不提。”
“不知道师父一个人会不会怕。”
“不会的,他巴不得你我不在一个人自在呢。”
苍壁看卫翕脸色,自出城来,不,或许是昨日王爷走后便是如此沉郁,昨天夜里也没睡安稳。
雨稍小了些,他们继续上路。卫翕看着阴沉天色,心绪难宁,他知道自己是惦记萧氏。那日所言,她自回长安后,便被囚禁于陛下身边。那平静苍白却又凄婉的脸频频在脑中闪现。
他又想到洛水河畔的女子,湿发仓惶,心若死灰。若此番,她将阿迦托付,这世上还有她挂怀之人么。
阿迦的笑声在马车中传来,清脆憨稚,像草叶上滚动的雨水,鲜活明媚,与萧氏截然不同。他猛地一收缰绳道:“你带着阿恒他们去驿站歇息,我先回城。”
“家主。”苍壁急唤道:“你莫不是...那女子王爷说了不可沾惹!”
“我必须回去,若不然,我心中不安。”
“这与你何关。”
崔道恒已探出头来,卫翕叮嘱道:“我有事回城,你带着阿迦跟好苍壁。”他说完即走,马匹疾驰很快便不见了踪影。苍壁在后面唤了数声都没用。
司空府上,仆人禀报道:“使君跪在阶上许久,陛下从秦国夫人处折返,仍未叫起,后来中书令相求,叫人将他扶了回去,回去就病倒了。听说使君向陛下求娶夫人。”
刘直笑着拍腿:“这卫翕啊卫翕,我都在想他怎么走的这么干脆,正郁闷呢,而今又回来了,真是叫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是啊,陛下此番定是怒极。”
“快,服侍我更衣,我要进宫去,再给陛下添一把火。”
太极宫中,周元祐将桌案踹倒,殿中杯盏摔地,一声又一声,恍若催命的恶鬼,“这卫翕,朕要杀了他!”
“陛下。陛下心中,一女子比江山社稷还要重要吗?那女子先前便惹非议,陛下即便再珍爱,但如今卫翕执意求娶,陛下此时不施恩,更待何时?舍一微不足道之人,便可得卫翕忠心,他心中有愧,必会对陛下俯首称臣,日后行事亦会小心谨慎,绝不敢生叛心,陛下竟还犹豫?今日臣要是不劝阻,陛下难道还真要杀他不成?”
刘直冷呵一声道:“他如今敢觊觎陛下的女人,他日未必不敢觊觎其他,若而今陛下应允,便是助长他气焰,微臣以为,陛下当杀之。”
“你这是泄私愤!他曾射瞎你一眼,你便要将私愤带入朝事,是你一人重要,还是社稷重要。若无他,陛下如何压制河北诸道,突厥虎视眈眈,边境不宁,陛下杀他容易,可丢下来的局面谁来处置?”
“莫非大梁没了他卫翕,便无人可用?朝中还有晋国公、武阳王,河南平宁军梁重,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呵,陛下原先便想以梁重为势,如今他在南,卫翕在北,正将徐朝钳制住,若失了卫翕,陛下原先所想如何成型。如今徐朝与郦靖远合谋,加有山南东道、成德两镇,陛下真要在此时杀了卫翕吗?陛下莫忘了幽北之地与中原向来背离,若非卫翕当年提议分治,陛下还要吃多少苦,他多年来少有所求,嘉奖多与士卒分赏,于幽州军中颇有名望,陛下若为此事杀他,难服人心,若激起反叛之心,后患无穷。”
“再者,这萧氏既然不是陛下后宫中人,一个美人,如何就赏不得?”
周元祐凤眼眯起,将砚台拿起掷到地上,骂道:“中书令,你慎言!”
“陛下,忠言逆耳,臣既身为中书令,便要当百官表率,理应劝诫陛下以社稷为重,万不可因一时私情,误了大局。且今时之事业已哗然,若不处理,臣恐有心人会借此煽动,离间君臣。”
刘直道:“哼,不知李公在意指何人?李公如今行事,怕不是为了自家侄女,当初逼迫陛下立后便是费尽心机将矛头指向夫人。今日之事,说不定更是你顺水推舟,将夫人送走,好叫陛下独宠李氏。”
“你!”怒道:“竖子胡言!”
“是不是胡言,李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反是要陛下舍爱迁就一外臣,陛下乃天子之尊,旁人看着岂非让那卫翕凌驾于陛下之上。”
他二人争论不休,周元祐面上阴沉,只有他身边的宋墨得见,他握在桌案上的手指攥的发白。等他们退去,大殿之上空寂无声,周元祐向后仰靠,脸上赤白,胸腔起伏。
次日朝堂,果又升起事端。
官员道:“陛下,此一事叫微臣想起当年元贼亦欲求娶夫人,然萧相笑而不语,后与人醉酒时言萧氏女何以嫁劣胡,席上众人多附和。此言一出,元贼暗恨在心,而后长安失陷时,杀诸公卿以泄愤。微臣以为当以为鉴,此女容貌昳丽,却屡添事端,可见是祸非福。陛下绝不能因她致君臣失和,互生嫌隙。”
薛泮奉命调查千秋一事,当日夜里入太极宫禀报,周元祐坐于阶梯上,神色阴沉,手边酒壶倾倒,已是吃了不少。
“你是说那日楼中燃的催情香是张厚所制?”
“是,那味道特殊,小人比对过,却是张真人所制。只是近来京中风靡此物,一时不好确信是何人所为。不过那倒酒污了夫人衣裙的婢女,小人倒是查到一些。”
“说!”
“那人并非宫苑婢女,小人将名册与宫苑宫人一一相对,并未找到夫人所说的女子,不过小人听当日服侍的宫婢说确实见过此人,因见她眼生便有些印象,后来亲见她与新城公主府上婢女在一处说了几句话。”
周元祐猛地起身,“阿姊?”
“正是。”
周元祐怔怔良久,是阿姊对姐姐下手?千秋时便是她对他言,不必拘姐姐在寺中。那时她便在谋划了?她还是记恨姐姐。
他顿时痛苦万分,若是旁人胆敢如此,他势必要让他偿命,可若是阿姊,他如何能做。连日来高压之下,他松开手,金杯滚落,宋墨急忙跪地去接。
“薛泮。”
“小人在。”
“此事为阿姊主使?”
“陛下,小人尚未探明,还请陛下再给小人一些时日。”
周元祐怔着,缓缓道:“他们都逼朕舍弃了姐姐,都在逼朕。”
薛泮道:“今日朝中之事小人亦有耳闻,眼下,小人斗胆问陛下一句,陛下究竟是想要夫人活还是夫人死。”
“你放肆!”
薛泮伏地,声音有些沉闷却在这殿中显得格外响:“陛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夫人的名声本就不好,公主府一事尚未平息,而今又有使君之事,若此时传出君臣失和的消息,小人担心世人会有非议。”
周元祐知他并非危言耸听,若他真为此杀了卫翕,便是要叫世人都知道他色令智昏,不必人言,后世史书即会记上一笔。他虽厌烦李临安,但知道如今绝不可能弃之。
成德又送来奏函,再请为黎淮继袭节度使。此前两次朝中皆未允,而今四镇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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