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沉到史密斯一家房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上好一圈的人了。
大都一脸僵硬的见鬼表情,再给走廊里摆放的黑蔷薇一衬托,大有点葬礼的模样。
不过这里的花香有点太浓了。
尤沉擦了擦鼻子,熏得她有点头昏脑胀的。
“早上好,各位。”
葬礼的主人史密斯太太倚着门框,略微不悦地扫了一眼堵在门口的人,视线最后落在摔倒在地的小史密斯身上。
“亲爱的,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坐在地上嘛?”
她拉长声调,又轻又薄的声音像是绕过脖颈的绸带。
毫无生气。
尤沉还是第一次听她讲话。
不同于倒下时浑身是血的模样,现在的史密斯太太衣着得体,一身利落的丝绒黑裙,和一旁盛开的黑色蔷薇一般。
光滑的皮肤上找不到一丝可疑的伤口和皱纹,甚至完全可以忽略她年纪。
她看着众人,眼睛里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了。
“我……”
小斯密斯小姐僵硬极了,她就像被毒蛇缠住一般,浑身发凉。
琼斯夫人废了好大劲才把她扶起来。
尽管这样,琼斯夫人也没有比她好太多,毕竟餐厅里坠落的吊灯太触目惊心了。
谁能想到第二天早上人竟然还会复活。
尤沉隔着人群,也能看到琼斯夫人略微颤抖的手。
还有一只不合时宜在后面晃悠的手。
希尔差点喜极而泣。
谁知道她昨天晚上是怎么过的。
突然就不见的同伴,还有怎么走都走不出的房间。
总算是熬到天亮,又听到小史密斯的一声尖叫。
不过说实话,小史密斯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可太差了。
她整个人几乎是贴在琼斯夫人身上。
“你看小史密斯似乎不太对劲。”希尔磨蹭地挪到尤沉边上,压低声音。
她总觉得下一刻史密斯家的小女儿,就会马上晕过去,但有奇迹般被什么拉扯着,维持着清醒的状态。
“该回房间了,亲爱的。”
史密斯夫人伸出手,打算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不。”
就在她将接触到女儿的时候,小史密斯尖锐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
像是好几个瞬间同时沸腾的水壶。
震得人耳膜生疼。
尤沉偏过头去,恰好对上她惊恐的目光。
小姑娘一把甩开琼斯夫人的手,凭着一股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撞开人群。
希尔躲闪不及,连退几步这才稳住身子。
“她这是怎么了?”
众人愣神的功夫,小史密斯已经跑出去很远。
史密斯太太的脸色自然不太好,就连一早上挂着的勉强笑意都不见了。
阴沉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戳了一遍又一遍。
“不好意思各位,失陪了。”
她转过身,径直将房门摔在众人面前。
直到这会,被恐惧压制住的窃窃私语才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
“她不是已经死了嘛?怎么还在这?”
“该不会是和邮轮一起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吧。”
“又是招揽生意的噱头,在幽灵邮轮以外,现在又多了一个死而复生的太太。”
……
人在恐惧下,总能找到最合适的解释来淡化恐怖带来的后怕。
几句话之间,走廊里僵硬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人群散去,但窗外的云层却越来越厚,堆积在邮轮上空。
尤沉走过窗框,海面上的白雾蒙住了投向远方的视线,同天际连成一片厚重穿不开的屏障。
风穿廊而过,带走了沉闷的花香,那场海天之间撕扯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暴风雨似乎也快来了。
又要倒霉了。
尤沉叹口气,果然不是什么好天气。
***
这会时间还早,尤沉和希尔跟着人群往楼下走。
琼斯夫人落在他们身后几步的地方。
她好像已经缓过来了,又恢复一贯的锐利冷漠模样,镇定地冲尤沉点点头,人便路过她们,往楼下走去。
尤沉盯着她的背影,直到裙摆消失在二楼的走廊里,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见到这位神秘的夫人。
空旷的楼梯只剩下她们两个。
希尔终于可以好好说说早上惊悚的一幕,“你说,史密斯太太这是没死/透?”
那吊灯砸下来的时候,可不像是能让人活着的样子。
很快,她们就知道了。
史密斯太太不仅死/透了,连尸体都被邮轮重复利用起来。
一尊漆黑底座的雕像竖在餐厅中央。
伸展的枝条缠绕着,中央本该是花苞地位置,架着史密斯太太的尸/体,一根横贯的荆棘穿透了她的胸腔。
她耷拉着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每一个走进餐厅的人。
心脏流出的血液顺着荆棘游走,漆黑和暗红,构成了一副名为死亡的雕塑。
还真死而复生了,那可太幽默了。
希尔被她盯得不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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