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图鉴？
在护士站的小山堆里找本书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沉几乎把桌子翻了一遍，才在短了一截的桌腿下面找到它。
经年累月的灰尘在上面安了家，比灰尘更加久远的是图鉴里面记载的文字。
密密麻麻占据了每一张纸，翻看起来都很困难。
一开始，图鉴上的文字并没有现在看到的那么多，只不过多年来，医院里员工病人来来往往、活了又死，往上面添了不知道多少内容，才造成现在翻开书，也无从阅读的尴尬局面。
比如尤沉现在看到的这一条，手写的文字一个挨着一个，挤成一团。
护士，是穿着白色大褂，头戴护士帽的生物，常出现在护士站、病房、手术室，必要时他们需要携带针筒以及药物，用来防御其他动物可能造成的伤害。
病人可以向护士求助，护士是安全的。
写字的人也没有忘记提醒护士。
护士站是安全的地方，请不要离开有光源的地方。
外出需携带药品等工具。
尤沉扫一圈身后的柜子，那点可怜兮兮的药全给带走了，架子上只剩下厚厚的一层灰。
所以今天不外出。
但不出门不意味着麻烦不能自己上门。
看起来快要报废的电话适时响起，震得人一个激灵。
尤沉第一次觉得这大厅空旷得厉害，电话一响都跟闹鬼似的，连带着玻璃也跟着震动。
规则上怎么说来着，响三声再接。
尤沉不情不愿地默数三声，才提起正在闹鬼的听筒。
“您好，这里是安妮的宠物医院，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需要办理住院。”
跟砂纸打磨过一样的声音还带着回音，不远不近的。
尤沉偏过头，大门此时已经变了另外一个样子，两片玻璃镶嵌在门框上，其中一扇还划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斜着把玻璃一分为二。
冷飕飕的风就顺着那道口子往大厅里钻。
“您是什么东西呢？”这话尤沉问得很真诚，她确实看不出来门口的那堆东西是什么，长着很高的个子，两只纤长的耳朵垂着，说是动物吧，但被压得薄薄的身子看起来又有点人的模样。
“我是猫。”
那东西黏着玻璃，眼睛被碾压得薄而通红。
尖锐的爪子顺着玻璃抓挠。
尤沉把听筒拿远些，“你稍等一下。”
猫？
她飞快地翻动图鉴。
猫是一种长着尖耳朵的动物，身材娇小，仅有两只眼睛，一条尾巴。
“您有尾巴吗？”尤沉问道。
“什么？尾巴？我当然。”那东西转过一圈，背面又是两只硕大的眼睛，像两只灯笼挂在那，看得人有点伤眼。
“不好意思，您不是猫。”尤沉果断挂断电话，重新拨通了通话提醒后面的另一行数字。
如果遇到奇怪的病人，请您及时呼叫保安。
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从门口跑进来，一人一边，迅速将堵住门口的东西挪开。
被遮挡住的阳光终于能如愿落进门厅。
在地板上画出几块暖意融融的方格，尘埃在光束里四散飞舞。
从尤沉的角度往外看去，院子里草木葱茏，一改颓败。
阳光吸引来蝴蝶，绕着那些缠住栅栏的藤蔓。
很适合休息的午后。
尤沉就这么看着，一直等到太阳退出院子，夕阳退至门外台阶边缘。
那里长满青苔。
大厅里只剩下蜡烛的一点光亮。
护士站里的电话一下午都没再响起。
“有两个坏消息。”
消失了一下午的护士长推着破破烂烂的小推车，叮当作响地从另一边走廊回来，她带回来一些新的药品，顺手堆进墙上的架子，“本来该值班的护士发生了一点意外，没法来值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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