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踏上这片猩红的土地,仿佛多年的精心算计都化为乌有,他变回了九年前无能为力的男孩。
已经被打扫干净的斗兽场似乎变得满地血迹。
那时他并不是和野兽搏斗,而是与一群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孩子。后来他浑浑噩噩回去,才从父亲的嘴里得知,父亲有意让斗兽场的人这样安排。
一个豆大点的孩子,怎么可能在饥饿的野兽面前存活下来?父亲到底觉得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赏他一条生路,不过前提是他要杀掉其他年龄相仿的人。
——你太懦弱了,裕介,所以我才更满意你哥哥,这样做是为了增强你的血性,更像是我的孩子。
那时父亲皱着眉,挑剔地告诉他。
现在想想,和他搏斗的孩子或许是幸运的,因为不用沦为野兽的口食,不用在临死前失禁,做出滑稽可笑的表情,供台上的看官取乐,而是拥有了一丝渺茫的,可以活着离开的希望。
看守的人从囚禁的死奴中选出稍微身强力壮的人,给他们每人扔了一把匕首,告诉他们,只有胜利者可以离开斗兽场。
……
当遇到她的时候,司裕介已经杀了三个人了,浑身都是伤,力气消耗殆尽,连迈出一步都困难。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他听说自己下场的对手是个强得不可思议的人,是斗兽场杀死猛兽头数的记录保持者——而那数目甚至在不断上升。
该死的,为什么这种比赛要让成年男人参加?!斗兽场的人没有常识吗?!这种碾压性的决斗和与野兽决斗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出离愤怒,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不是被对方杀死,就是失血过多身亡。
司裕介放弃了希望,和其他临死前的孩子一样,滑稽地,不顾形象地大哭。
在泪眼婆娑中,他看到了他的对手——不是铜浇铁铸的成年男人,而是一个比他还瘦弱,看起来风一刮就能倒的女孩。
她和他一样,浑身都被血糊住了,只露出黑压压的,如小鹿一般的杏圆眼睛,区别是他身上混合着他自己和其他人的血,而对方身上似乎只是纯粹的其他人的血。
当女孩握着匕首,一步步走近的时候,司裕介才感觉到巨大的,令人胆寒的违和感。哪怕都是将生死放在战场上的人,司裕介都没有在自己或其他人身上感受到那股感觉。
那种,纯粹杀戮的,仿佛是出生起就被灌输扭曲意志的,杀人机器。
忽然,不知从哪跳出一只黑猫,熟悉而灵巧地跳到她的怀里。
“雪莱……”
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和她身上诡异的气质不同,女孩的嗓音小小软软的,听上去无害而乖巧。
“不要忽然出现啦……我在工作喔……”
虽然这么说,她却低着眸子,轻轻抚摸黑猫的头。
她浑身被鲜血沐浴,周围噪杂刺耳,但此刻,那个人却如此安静地抚摸着猫,眸光干净得不可思议,仿佛灵魂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来。
那时他的哭声不知不觉停住了,愣愣地看着那一幕,这个变化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第一次投来目光,呆呆地眨了下眼睛,也许被他的哭相吓到了。
“是不是搞错了……”她的嗓音迷迷糊糊的,仿佛没有睡饱一样,抱着猫来到他面前,捡起地上的小树枝,戳了戳他的脸,“这个孩子,虽然脸上都是血,看起来丑丑的,不过,明明不是野兽呀?”
……是你搞错了吧!这么重要的事,进场之前先和工作人员确认好对手行吗?!
而且你自己脸上也都是血吧!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他丑!
但不知为何,他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了。
“哎……?那个……”女孩慌乱地丢了棍子,眼神闪躲,“不是我弄哭的哦……”
这个家伙是笨蛋吗?!这个时候还这么悠闲!她难道不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快点杀了他?和他说话有什么意义?!
忽然,司裕介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的怀里被塞了一只毛茸茸的猫咪。
他不解地抬头,因为泪水而模糊的视线里,女孩无措地捏着手指,声音轻而软地哄他。
“雪莱给你摸,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司裕介之前讨厌斗兽场的灯,太亮太刺眼了,仿佛能把台上本就吵得要死的声音放大好几倍,打架时还会晃到眼睛,他手臂上一条两掌长的伤口就是因此伤到的。
但那时,世界上所有声音都仿佛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在褪色,唯有那个女孩,和他一样浑身都是血的女孩,耀眼的灯光为她披上一层浅色光晕,浓密的睫毛上跳跃着点点碎光,她专注地看着他,司裕介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轮廓。
他脸上都是血,眼睛下面肯定还因为眼泪晕开了痕迹,肯定看起来很丑。
不知为何,他脑袋里忽然浮现这个想法。
实在是太不着调了,他明明在与他生死相关的战场上,之前他脑袋里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因为对手体力都与他相似,所以他必须集中精神,寻找对方的破绽。
但他现在却不知不觉松懈下来,难道是对方懒散的气质感染到他了?这人一直是用这个方法打架的吗?
他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然而,一只手忽然出现,抓住了女孩想要擦去他眼泪的手。
只有他和女孩的世界破碎了,场上一片死寂,这并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的没有一人敢出声。
女孩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身高很高,落下的阴影将女孩完全遮住。
那人脸上带着恐怖而温柔的神色,明明岁数看上去只大了几岁,身上却有股冰冷诡异的成熟气质,仿佛一个独裁傲慢的帝王,来视察他的所有物过得如何。
他穿着剪裁精致得体的纯白礼服,低头,以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态,亲密地将女孩揽入怀里,丝毫不在意身上昂贵的衣服会被弄脏。那人暗红的眼眸瞥了他一眼,仿佛扫了眼一堆不关紧要的垃圾。
“离家出走的游戏结束了,”他在她耳边说,嗓音亲昵而温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们回家吧。”
那时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呢?他好像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心中仿佛种下了一颗种子,迅速扎根在血管里,肆意疯狂地生根发芽,某种情绪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却说不出来,只是沉默。
斗兽场的人放走了他,等他敲响李叔的门时,手臂一阵刺痛,他浑浑噩噩的意识才清醒过来。
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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