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隐去,已是日落西沉,众人散去。
黛玉回到屋内,雪雁早已熏暖了被褥,银炭在兽耳鎏金炉里毕剥作响。
窗外冬夜沉沉,北风刮过园子外的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极了她心底挥之不去的寂寥。
年关将近,贾府里张灯结彩,反倒衬得这屋里愈发清冷。
翌日,或许是年节的缘故,天幕并未出现,王夫人等人也松了口气。
眼下是各家世交、达官显贵往来应酬的时候,若仙人之事当着外人面前出现,不知道又惹出多少风波来。
年节下的荣国府,虽因仙人之事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尴尬,但表面的喜庆繁华却一丝也少不得。
门前仍是车马簇簇,槛内依旧冠带济济,皆是前来送节礼、道年安的世交故旧。
黛玉并迎、探、惜三春,此刻也卸下了闺中的闲适,换上了见客的衣裳,随着邢、王二夫人往来于各府女眷之间。
只见黛玉穿着一件杏子红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外罩雪灰鼠貂裘,清丽中透着一丝不易接近的孤冷。
她随着众人行礼、寒暄,唇角噙着合宜的浅笑,应对间辞气清雅,倒也叫人挑不出错处。
只是这笑语喧阗,觥筹交错,落在她耳中眼中,却总隔着一层。
黛玉看着那些夫人太太们满口的吉祥话,眼神却时不时带着探究与好奇扫过她们姐妹几个,心下便了然。
原来那仙人之事,虽府中严禁议论,但如此惊世骇俗的景象,怕是早已如风般吹到了各府后宅。
因此她们此刻的应酬,倒像是被推至台前的偶人,供人品评打量。
这时北静王府的太妃来了,拉着姑娘们的手细细瞧了,尤其多问了黛玉几句,赞她气度不凡。
北静太妃又似不经意般提了一句:“怎不见府上那位姓薛的姑娘?听闻也是个极标致、极妥当的人儿。”
王夫人面上笑容不变,只温声回道:“劳太妃动问,宝丫头前儿偶感风寒,身上不大爽利,怕过了病气给贵人,故而未曾出来见礼。”
太妃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说起别的话。
梨香院那边,确是门庭冷落了许多。薛宝钗自那日后,便病倒了。
原来宝钗素日里行事周全,此番更是寻了个极稳妥的借口,年下劳累,引发旧疾,需静养些时日。连晨昏定省也一并免了,只每日遣莺儿到贾母、王夫人处问安回话。
莺儿往来时,也能觉出些异样。往日里那些管事嬷嬷、有头脸的丫鬟,见了她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分外热络,如今却多了几分客套的疏离,眼神里藏着掖着些什么。
偶尔她还能听到几句飘来的闲言碎语,什么“到底是商贾出身”、“姑娘家的名声最要紧”,像细针似的扎人。
薛姨妈心中焦灼,在王夫人面前强撑着笑脸,背地里却难免对女儿抱怨:“我的儿,你何苦如此?这般避不见人,倒显得我们心虚了似的。”
宝钗靠坐在暖阁里,手里拿着一卷《女诫》,神色却是平静。
她穿着一身半新的藕荷色绫棉袄,青缎子背心,头上只簪一支素银簪子,愈发显得面容丰润,气质沉静。
宝钗抬眼看了看母亲,缓声道:“妈糊涂了。此刻出去,才是授人以柄。外人正等着瞧咱们的反应,咱们越是坦然无事,他们越是觉得咱们轻狂。如今称病不出,一来全了礼数,二来也显得咱们知道进退,并非那等没脸没皮、一味往前凑的。日子久了,这事自然就淡了。”
她语气平和,分析得条条是道,仿佛那日在天幕中失态的不是她自己。
贾母对此不置一词,只吩咐下人按例将上好的药材、吃食送往梨香院,以示关怀。
而王夫人心中虽埋怨薛家行事不谨带累了宝玉名声,但终究是亲姊妹,又怜惜宝钗,也多加抚慰。
秦可卿、贾珍、宝玉和宝钗都因仙人之事不见外人,贾母倒觉得这年节冷清了一些。
展眼间来到元宵,府中上下愈发忙碌,预备着节下的筵席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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