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阮清池成了夜澜会所的常客。
她并非沉迷于酒精或喧嚣,只是魔尊本性中对人类在放纵之下暴露的原始欲望与混乱状态,有着一丝观察的兴致。
她通常独占一个视野开阔的卡座,点一杯烈酒,却浅尝辄止,慵懒地靠在丝绒沙发里,淡漠的眸光扫过舞池里扭动的躯体和暗处交换的贪婪眼神,就像神祇闲来无事,俯瞰一场人间闹剧。
季临川刚结束一个至关重要的跨国合作案,带着连轴转了数日的疲惫回到濯月台。
他本想与阮清池共用晚餐,却从张管家口中得知,夫人已连续多日流连于夜澜会所,且归家时刻一日晚过一日。
“先生,需要我提醒夫人早些回来吗?”张管家觑着他瞬间沉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季临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试图用理性压制心头窜起的无名火,他们之间那纸可笑的“相处计划”并未限制彼此自由。
但一想到她置身于那种充满觊觎目光的环境,强烈占有欲灼烧着他的神经,他无法忍受。
他最终还是驱车直奔夜澜会所。
震耳的音乐与迷幻的灯光扑面而来。
季临川穿过拥挤的人群,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二楼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阮清池正倚在环形卡座的阴影里,指尖闲闲勾着一个酒杯,眼神疏离地看着楼下。
她身边倒是意外的清净,将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大约是被她周身气势劝退。
季临川大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隐含怒意道:“玩够了?”
老六提前提醒,阮清池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季总百忙之中,竟有闲情逸致来体验民间疾苦?”
季临川下颌线绷紧:“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说了算,”她轻啜一口酒液,像只慵懒的猫,“倒是你,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恰在此时,他手机响起,是合作方负责人,人也在夜澜,邀他至顶楼更为私密的VIP区域一叙,顺便庆祝合作达成。
季临川挂断电话,看向阮清池:“顶楼有个局,你跟我一起。”
阮清池挑了挑眉,似乎觉得他这强硬的姿态颇有意思,并未反对,放下酒杯:“那就去瞧瞧。”
两人穿过喧嚣的主厅,走向通往顶楼VIP区域的专用走廊。
这里环境顿时清静下来,灯光柔和,地毯吸音,与楼下的疯狂仿佛是兩個世界。
然而,就在走廊尽头,洗手间外的休息区,一阵充满恶意的喧哗打破了这份静谧。
几个穿着昂贵,神态轻浮的年轻男人围成一圈,戏谑的目光聚焦在中央那个背对着阮清池和季临川的修长身影上,是沈砚。
“哟,沈公子,今天怎么一个人?你那影帝哥哥呢?没带着你这个小拖油瓶?”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的男人率先开口,语气里的嘲弄毫不掩饰。
另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嗤笑:“沈哥?别抬举他了,沈家认他吗?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也就只能在娱乐圈那种地方混混。”
“就是,真以为拍了几部戏,傍上……”他话没说完,意有所指地嘿嘿笑了两声,周围几人也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就真能挤进咱们这个圈子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我听说他妈当年就是靠着爬床才生的他,结果也没捞着名分,灰溜溜地被送走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都擅长走捷径啊!”
“轰——!”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沈砚最深的伤口,践踏了他最不能触碰的底线!
一直沉默隐忍的沈砚猛地抬起头,赤红双眼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杀意,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他猛地揪住了那个提及他母亲男人的衣领,手臂因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
那男人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用力想掰开他的手:“怎么?被说到痛处了?还想动手?沈砚,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旁边几人也立刻围拢上来,推搡着沈砚:
“给你脸了是吧?”
“一个私生子,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沈砚被他们推得一个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孤立无援的绝望和滔天的屈辱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空有满腔恨意,却深知在这里,在这些所谓的“正统”继承人面前,他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他不能给沈家惹麻烦,更不能连累那个人。
就在他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几乎要不管不顾地挥出去时——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吵死了。”
声音不高,却奇异地让所有人的动作和叫骂声瞬间停滞。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走廊灯光下,阮清池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季临川沉默地立在她身侧稍后一步。
她甚至没有看那群富二代,目光直接落在被围在中间,形容狼狈的沈砚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那几个富二代显然认出了季临川和阮清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粉衬衫男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季、季总,季夫人,不好意思,吵到二位了,我们,我们就是跟沈砚开个玩笑……”
“玩笑?”阮清池终于将视线转向他们,“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听一群野狗吠叫。”
几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油头男人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强撑着道:“季夫人,这是我们和沈砚之间的事,您没必要插手吧?他不过是个……”
“他是什么,”阮清池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她缓缓踱步上前,目光逐一扫过那几个人的脸,最终定格在那个辱骂沈砚母亲的男人身上:“刚才是你提及他母亲的?”
那男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我,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阮清池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极淡地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在我这里,妄议我的所有物,该当何罪?”
所、所有物?!
这三个字不仅让那几个富二代惊呆了,连一直强撑着的沈砚也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阮清池。
季临川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依旧保持沉默。
“季夫人,你,你为了一个沈砚,至于吗?”粉衬衫男人试图讲道理。
“至于。”阮清池看向那个口出恶言的男人,命令道,“自己掌嘴,直到我喊停。”
“什么?!”那男人尖叫起来,“你凭什么?!”
“凭什么?”阮清池眼神一厉,神识威压精准地笼罩住那几人!
几人瞬间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呼吸一滞,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们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去!他们惊恐地看着阮清池,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男人在她的威压下,精神几乎崩溃,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在极致的恐惧驱使下,他颤抖着抬起手,“啪”地一声,极其响亮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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